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03版
发布日期:
故乡啊,故乡!
■袁军
  孤独的时候,伤心的时候,无助的时候,浮躁的时候,你都会想起故乡,都会想回到故乡歇歇脚,因为故乡才是你安放灵魂的所在。
  故乡是令人神往的,是一个把心留住的地方。寺壕洼,这个魂牵梦萦让我依恋的小村庄,而今在我的心里更多的却是无限的悲怆和凄伤。
  在母亲离开我们的百天头儿上,我们兄弟姊妹都携家眷回到老家,来到母亲的坟前祭奠,寄托我们的哀思。母亲的坟头上已爬满了青嫩的杂草,四面山峦更是一片葱绿,母亲已长眠于青山环抱的大山之中。父亲在母亲走后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又苍老了许多,先前还能撑着拐杖勉强地自己一步三挪地缓慢行走,如今却再也不能站立行走,生活也近乎不能自理,常常大小便失禁,更让我们揪心和痛楚。
  时节已老去,岁月不再来。故乡还在,可是故乡的容颜一切都好像成为了昨天,成了曾经的过往,已物是人非,只留下了无尽的追念和回忆,让我在怀念中常常泪流满面。站在母亲坟前的大峁盖山梁畔上,徐徐回望,回望故乡,眼前便像放电影般浮现出故乡的一幕幕,那些熟悉、可亲、可爱的人和事,让我久久回味。
  故乡的泥土浸润过我的童年和少年。故乡是一个纯山地的拐沟村,山大沟深,群山环绕。在我年少的时代里,小村庄里虽然只有十余户人家,但却百业兴旺,人口繁盛,男女老幼也达上百口。人们都像宗教信徒般虔诚地把希望寄托在土地上,把土地视为珍宝,期望能在土地的劳动中得到应有的回报。父辈们都热衷于“三十亩地一犋牛,老婆娃娃热炕头”的朴素的自给自足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而复始,春夏秋冬,在故乡的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靠天吃饭,只求有个好年景,多打点粮食。但那时,人们都活在希望中,老幼相守,邻里相望,春种秋收,冬储夏锄,自食其力,自给自足。童年时代,故乡的人们生活得还很苦焦,“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也不能天天有大鱼大肉,日日有大米白面,但人们都自得其乐,生活得很幸福,很充实。年三十儿来临的时候,也是村里人最忙碌最享受的时间,家家户户都会磨面蒸包子,蒸各式各样的花馍馍,炸麻花,做油馍馍和年糕,杀年猪、压粉条、糊窗子、贴窗花。正月天的日子会走东家,串西家,给长辈敬酒、磕头告揖拜年……
  故乡是令人神往的,更是让人难以忘怀的。孤独的时候,伤心的时候,无助的时候,浮躁的时候,你都会想起故乡,都会想回到故乡歇歇脚,因为故乡才是你安放灵魂的所在。回到故乡,你的心便会顿时安静下来,故乡四野扑面而来的泥土气息与花香,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连绵起伏的群山更加显得苍翠欲滴,房前屋后的花草,菜园里的各种新鲜蔬菜引得蝶飞蜂舞,鸡鸭、小猫、小狗或悠然自得地觅食,或欢蹦乱跳四处撒野。回归故里,人的心情便像回归了大自然,格外轻松惬意自在。傍晚时分,家家户户脑畔上的烟囱里都会冒出袅袅的炊烟,飘在故乡山村的上空。炊烟是村庄生命的象征,更是母亲的象征,它弥漫着母亲辛劳的身影,是母亲饭香的味道,是母亲呼儿唤女归家的声音……
  再回故乡,故人却已难见,山头上又多添了几座新坟。“耳畔频闻故人死,眼前但见少年多。”童年时代,故乡小村庄还住着上百口人,如今,母亲已离我们而去,老家里只剩下四哥、四嫂侍候行将老去的父亲,加上六大、六妈两个老人,小村庄里只剩下五口人了!逝去的终将永远地留在了村庄,离开家乡进城居住的却将一去不复返,他们中有偶尔回家的,也只是在年令时分回去给逝者烧纸敬香、祭奠亡者而已。我也清楚地知道,待我的父亲和六大、六妈相继走后,我们还能再常回故乡吗?我想,这个让我梦魂萦绕、热恋的故乡也必将会消逝,故乡也必将会见证一个年代的终结。而我们又将成为新一代的老人,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情愫来面对故乡呢?我现在还不得而知。
  远了,故乡!如今,我却只能回望故乡,远望故乡了,无助地张望,怅然若失地望着故乡。故乡的山愈发绿了,小时候耕种的土地都变成了浓郁的树木,山青了,可我童年常常嬉水的清澈的小溪已经断流了;故乡还在,可我再也看不到那袅袅升起的缕缕炊烟,闻不到那炊烟里飘来的饭香;那些早出晚归、耕田锄地、割麦打场的农事场景已再不见身影了;儿时那些传统的手工技艺、良风美俗已荡然无存了。怀念起那些逝去的岁月,那些浓浓的乡情、亲情、乡愁,便会令人感慨万千、泪流满面、痛断肝肠。
  故乡啊,故乡!生我养我的故乡,你已随着母亲的离去与我渐行渐远了,正如那缥缈而去的炊烟,带着我对故土无比眷恋又无限悲痛的情愫,飘散在故乡的上空。每一次离开故乡,都会难过得让我挥泪惜别,哺育我生命的小村庄和行将老去的父亲,让我心碎凄伤!
  故乡啊,故乡!我只能在魂牵梦绕中回望你日渐远去的容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