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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岁月
贺彦龙
  节令已过了小雪,但是渴盼的第一场雪还没有落下,黄土高原依旧裸露着苍黄的皮肤,劲风依旧撕扯着陕北的沟沟壑壑。这样寒冷的冬天,太阳仿佛也不愿多停留一会儿,便匆匆忙忙地溜下了山坡。
  夜幕苍苍,小站的灯火在黑暗的大山中显得格外通亮,冷凝炉隆隆地响着,永不知疲倦地将石油加热。那只看门的白狗,安静地卧在大门旁,只有人来时,它才会报信似地小吠几声。本该安静的夜色,因为有了冷凝炉而显得有些喧闹,不至于让野外长期驻守的人过于孤独。
  想来已到这个小站三个年头了,单调乏味、孤独寂寞似乎让时光变得煎熬。三年的日子重复着每一天的枯燥,从来没有改变,似乎也不会改变,唯一能引起内心波动的,便是这小站里流水般来来去去的人。有些人来到这里,名字还没被叫熟便走了,觉得也就罢了。但有些人来到这里,大家相处甚欢,建立了深厚的情谊,却又突然离去,留下的是被放大的思念和失落。
  今夜,我依旧像往常一样,坐在值班室里,眼睛在两台电脑上游移,时刻监控着外面环境的变化。虽然三年里,我对周边的环境了如指掌,但依旧不能松懈半分,因为班长经常提醒我们,意外随时有可能发生,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惕。
  站上最热闹的当属今年上半年了,来来去去出现过不少人,留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老杨。老杨50多岁的人了,憨厚敦实,皮肤黝黑,眼睛有神,仿佛无形中在向你诉说世事衷肠。不知为啥,我和他相差几十岁的人在一来二去后,变得无话不谈。记得某次大醉,他突然向我说了好多未曾说过的话。他说他一辈子无儿无女,想来都觉得有些悲哀;他说年壮时总觉得一切无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如今年纪大了,最怕的是孤独……说着说着,他竟然哭了起来,一时间搞得我不知所措。
  后来他走了,他说大山太孤单。他还告诫我说,我这个年龄,还是应该出去闯荡闯荡,不要空留下一生的孤独和遗憾。
  老杨走后,我每天依然重复着那些单调的工作,但不一样的是,我的心不再平静如水。每当汇报完工作之后,我常爱眺望着那茫茫群山,当秋之色早已将夏的绿尽然带走,留下的丝丝萧瑟,容时间慢慢交给冬天磨灭,我坐在值班室里,焦躁不安,信手写下一些文字,似乎能安抚片刻。
  我想,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像老杨一样,离开这里,走出大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