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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要回家
李尔莉
  雨淅淅沥沥,整个城市置于一片雾霭之中,隐隐约约,犹抱琵琶半遮面。街上的行人分不清男女老幼,只能看见他们打着五颜六色的雨伞行色匆匆。远处,胜利山上的花草树木郁郁葱葱。我心里想,到周末,一定要带父亲与女儿去胜利山游玩。
  可是,一大早,父亲就起床了,“咳咳”几声,好像故意叫醒我,并且问我要了两个塑料袋,说要装书。父亲说他要回家。我看着朦胧不清的窗外,百思不得其解。父亲不是说好了要多住几天吗?
  记得那些年,为了供我们仨上学,父亲从来没有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穿的都是地摊上的一些便宜货,鞋也是塑料鞋,还常常把自己的鞋子和人家的真皮皮鞋做对比,说式样相同,别人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呢?就是现在,父亲也依然艰苦朴素,柜子里的新衣服很多,但他总是舍不得穿,有时还穿我哥的工作服,说哥的工作服丢了太可惜。花钱更不用说,一分是一分,家里的饮料瓶坚决不让扔,最后都拿出去兑换成现金了。
  可是,父亲也爱美。比如,头发白了,他习惯用染发剂,以前别人染发的时候,他总是反反复复地说染发对人身体有害,现在他却毫不在乎,每月染一次。终于有一天,父亲对染发开始过敏,眼睛红肿,脸部发痒。但父亲并没有罢休,他总是买回一些广告上所说的“对人体无害”的染发剂。结果回家一试用,照样过敏。最后,父亲才打消了染发的念头。我对父亲说:头发白了,才有知识分子的派头。毕竟白发是人年老的象征。父亲还是有些失望,只好买了一顶帽子来掩饰。
  父亲要回家。在我家只住了十天的父亲,临走的时候,要我劳逸结合,有空出去转转;还叮嘱我晚上把门反锁好,小心强盗。
  父亲要回家。早上六点钟坐吴起直达银川的班车,到了十点,父亲发来一条已经到达目的地的信息。看着父亲的信息,我的眼睛湿润了。突然,我又笑了,我又想起父亲戴着墨镜打呼噜的模样,现在他是不是又背着双手,戴着墨镜对母亲炫耀呢?
  父亲也该学会享受了,毕竟拮据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雨还在下,我望着朦胧不清的窗外,突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因为在我生活的空间里,有父亲来过。不管他来住多长时间,他的模样都会时刻萦绕在我的脑际,叮嘱、安慰、鼓励,或絮絮叨叨,或滔滔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