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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之夜忆母亲
高红卫
  中秋节如期而至,一个人闷得慌,轻轻推开窗户。
  外面一片灰暗,圆圆的月亮挂在深蓝色的天空,周围几片暗淡的云在漂移。尽管今夜的月亮远没有家乡的月亮那么皎洁、明亮、耀眼,但轮廓还算清晰。我的思绪一下子穿越时空,回到了童年,回到了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
  妈妈是个勤劳吃苦、热爱生活的人,那时候生活条件艰苦,妈妈却从不乏生活的热情和雅趣,总是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有情有调,如诗如画。
  她每天披星戴月地劳动,晚上回来已经很累,但是她顾不得歇息片刻就继续忙碌。先是给饥肠辘辘的几个孩子做饭,然后给家禽喂食,深夜还要坐在煤油灯前缝衣纳鞋,有时还边纳边哼着小曲。遇到晚上有电影或说书,妈妈会加快速度把家务料理完,然后领着几个孩子,急急忙忙地赶去看电影或听书。电影有时候在本村,有时候在五里以外的村子。即使在外村,妈妈依然不缺席。一路上,她一手抱着老小,一手拉着老二,后面拽着老大,月光下匆匆行走在看电影的人流中。
  秋天,指甲花开了的时候,妈妈总是要摘些花叶,找一些炭和矾,将它们混在一起捣碎成糊状。等自己忙完,哪怕半夜也要给我们涂在指甲上,用桑叶包住,用线绑住,第二天早上给我们一个惊喜。
  每逢各种传统节日,妈妈总是要按照当地的习俗搞些优雅有趣的仪式。比如,清明节的时候,妈妈会捏一些精致漂亮的花花鸟鸟,用花椒籽和黑豆做眼睛,用各种颜色点点画画,蒸熟晾干,然后两个花馍之间穿一颗红枣和一段高粱节,把小花馍穿成长长的串,每个孩子分一串,挂起来,装扮出一个彩色的清明节。
  端午节的时候,妈妈用彩色线搓出很多五彩的手环,等孩子们晚上熟睡的时候,悄悄地绑在他们的手腕上。
  每逢中秋节,妈妈提前几天就要把月饼打好,先留出一盘准备中秋夜祭月,剩下的月饼给几个孩子分好。还要提前买好葡萄、沙果、鲜枣,等待中秋夜晚,家人共同享用。
  中秋的夜晚,孩子们在兴奋中等待,只见妈妈忙完了所有的家务后,把院子里的大石床擦得干干净净。好大好圆的月亮缓缓升起,像一位姗姗来迟的尊贵客人。当洁白的月光温馨柔和地铺满整个院落的时候,妈妈就把月饼、葡萄、沙果和红枣整整齐齐地放在院子里的石床中间,我们都围坐在石床边,妈妈说等献完月亮才能吃这些月饼和水果。这时候,妈妈总会一边虔诚地望着月亮,一边念着几句词。然后孩子们就将盘子里的水果月饼一抢而光,撩起衣襟裹抱着各自抢到的美食,美美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满院子追逐,互相想看谁的食物多。哥哥姐姐狡猾,往往会在弟弟妹妹扭过头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走他们一点食物。于是,一串串得意的笑声留在洒满月光的中秋之夜……
  一阵清风吹来,我不由打了个冷颤。空空的家里是我一人的世界,那么寂静,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窗外,除了远处机动车隐约的声音,也似乎一片寂静。
  静静地矗立窗前,我又沉浸在那美好的回忆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