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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民工生活
张福刚
    ●磨面(资料图片)

  有一天,生产队派我、马金生、高文学3名知青和社员李锁柱等5人去做民工。得知这一消息,经过简单准备,我们拉着装行李的架子车一路向北,走了差不多一天才到达目的地。当民工的具体地点和时间都忘了,反正是远离村庄的大山里。到了目的地,我们住的是由先到的解放军工程兵盖好的临时工棚。在这里,我们做的具体工作是为铺设通讯电缆挖沟打洞。
  由于做这个工作,需要随时更换住所,我们住的地方也换了好几次。因此,我们住过工棚、生产队的厂房,还有老乡家的窑洞。平地挖沟时,我们这些来自各个公社的民工就卖力地干;需要打隧道时,我们就配合解放军工程兵工作。解放军工程兵的领头人是个老兵,他直爽,平易近人,愿意和我们这些民工接近、聊天。
  我这次出民工的时间有六七个月,转了好几个地方。现在,我还记得有一个地方是在瓦子街附近。之所以记忆深刻,是因为那里是当年宜瓦战役的旧址。这次战役是我们革命战争中一次有深远意义的战役。我们在施工拓宽公路时,还挖出过可能是当年被草草掩埋的国民党兵的尸骨。周末休息的时候,我们去山上玩,经常能看到当年战后留下的子弹壳。但真正让我记忆犹新的是位于瓦子街镇边的烈士陵园。我和同伴们去过几次,祭拜安息在那里的革命先烈。虽然大部分烈士的名字我已经不记得了,但烈士中级别最高的团长任世鸿的名字直到现在还清晰地刻在我的脑海中。一个红军的高级干部,还能身先士卒并战死沙场,这只有共产党人才能做到,只有解放军才能做到。我们不能忘记他们,忘记他们就是背叛。让人欣慰的是,瓦子街战役烈士陵园已经重建,还新建了高大的纪念碑。长眠在那里的先烈们得到了应有的纪念和尊重。
  临时出民工,再加上流动性大,居住条件不是一般的差,保暖性更差。夏天还好对付,冬天更加难熬。我们每个出工的知青还带了被子和褥子,老乡们大多只带一条被子。他们的办法是两个人合作,两床被子铺一床盖一床,抱团取暖。
  我们这次出民工期间,伙食在那个年代就算不错。不但可以吃饱,而且顿顿有菜。当然菜很简单,没有炒菜,较多的是拌黄瓜,肉基本上见不到。我记得直到那年过春节,大灶上才包了一回肉馅包子。有一次也是过什么节吃饺子,灶上和好面,拌好饺子馅,然后分班去领面和饺子馅,拿回去包好之后再去灶上煮。和好的面好拿,可饺子馅没有盒子一类的容器装。我们3个知青共带了3个洗漱盆。平时,我们用两个好点的盆子洗脸,一个旧点的盆子就用来洗脚了。这次取馅,开始我们拿了两个洗脸盆 ,一个装面,一个装饺子馅。洗脚盆则放在了一边。由于社员出民工基本都不带盆,要洗脸洗脚,有河水时用河水洗,没有就想办法凑合。有的人好长时间不洗一次脸,刷牙也很少,洗脚的社员更是凤毛麟角。我们取回面和饺子馅后,就开始包饺子。有个社员跑来借盆子,我们跟他说:“剩下的一个盆子是洗脚盆。”他忙说:“没事。”拿起洗脚盆,洗都没洗,就取面和饺子馅去了。
  说到民工吃饭,还有一件有趣的事要和大家分享。我们那时民工的早餐是细玉米糁粥,一人一碗。你可以想象,每次喝粥的时候,一百多人,或蹲或站,头也不抬,大口吸喝着刚出锅的滚烫稠粥,发出的声音此起彼伏。有的人喝着喝着,对着这有趣的场景大笑起来,明白过来的民工们也都笑成了一片。粥原本定量每人一碗,有些人为了能多喝一碗,取到第一碗后,边喝边到队尾去排队。为在轮到自己再次取粥时将碗里的粥喝完,就顾不得粥烫,有的人嘴上都烫出了大包,但有时还是抢不到多出来的几碗粥。这就是那个年代的民工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