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怎么一下子老了?
永康颐养中心召开总结报告会,康长良董事长历述防疫抗疫的事迹,严重亏损情况下个人投入大量资金的事迹,以及明年建造综合医疗服务大楼的应时壮举,深深打动我的心,这不就是“永康精神”么?
会上,我被评为“2020年度‘最美银发’老人”,这是我今生最特殊的一个奖项,我不由得悲欣交集。老了老了实老了,要过年了,距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我最怕过年、过生日,我从来不准家人给我做寿过生日。只有两次例外,一次在伊犁的葡萄架下,维吾尔族朋友强行给我过的,花团锦簇;另一次是在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的年会上,春风文艺出版社的邓荫柯赶赴兰州和我见面,双方同意合作创办《评论选刊》,周申明表示河北省委宣传部愿意参与合办,一件美事最后敲定。朋友们选定我52岁生日这一天庆贺《评论选刊》的诞生。那一天屋子挤满了人,欢声笑语,一地瓜皮。
我17岁参加解放军宣传队,18岁参与创建礼泉县文联、礼泉县文化馆,62岁从中国文化部退休,一生办刊办报都跟“文化”打交道,当报人,当选家,业余写作评论和散文。
我嗜书如命,手不释卷,开卷有益,和时间赛跑,几乎没有享用过星期天,不知老之将至。只要一息尚存,不敢虚度光阴。不知不觉,怎么一下子老了?
前年国庆长假回县,山美水美人更美,一批实力派作家何其优秀,却走不出县城,更甭说走出潼关。夜以继日,我和他们互通有无,精神抖擞,不知胡须之既白,怎么一下子就老了?
可不是老了?八十九岁,人说不吉利,得说九十。好吧,写字落款就写九十!
老了就说老了的话,趁着大脑还不糊涂,读读写写,走访作家,积累资料,编写《礼泉作家名录》,列名凡八十,两万八千字。
我在北京60多年,历经政变,思乡情切,每逢年关,想浇汤烙面,说礼泉土话。现如今,食堂顿顿有烙面,逢人一口家乡话,什么“猴女子”“牛牛娃”“受活”“美美咥上一顿”“家乡味美羊肉泡,吃饸饹打搅团,越吃越喜欢”“能行,没麻达!”,顷刻间拉近彼此的距离,有了共同语言。
我为什么入住永康敬老院?因为它是名牌。董事长康长良二十年前在家乡任池村精准脱贫,三无(水、路、电)变三有,三有变三优,现在是“全国敬老爱老助老模范人物”。郭立院长是“陕西省百名孝亲敬老之星”。他说:“我父亲早早走了,现在和我朝夕相处的老人,就是我的父亲和母亲。”就在昨天,郭立编纂的《爱润永康——甘愿给老人们当孝子》一书出版,永康人光荣的历史纪录。
我一到永康,九十四岁的胞兄振维告诫我说“:说礼泉话,不要撇京腔;守纪律,不要特殊化。”
我严格执行,出必告、返必面,打饭排队不含糊,低调做人,踏实办事,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见乡贤而思齐,情系桑梓,终老于九嵕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