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京知青在劳动(资料图片)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们插队到延安。那时候,陕北的经济发展落后,乡亲们的生活很苦,很多地方,特别是山区的乡亲们经常吃不饱饭,衣不遮体。有的社员辛苦苦干了一年,到年底不但分不到钱,还要倒找几分饭钱。有的家庭穷得一年只能在春节买二角钱的酱油、五分钱的醋。但就是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这里的乡亲们仍待我们像亲人一般,有什么好吃的,哪怕他们不吃或者少吃,也要让给我们吃。他们就是我们的亲人。离开那片贫穷、落后的土地五十多年了,但我仍然记得他们。
那时候,我们的队长叫王礼正,中等个头,干瘦,嘴上整天叨个烟袋。因为上工敲的钟在我们院里,他每天一早都要来我们院子敲钟。敲完钟,他还要到我们窗前喊:“起床了,下地了!”直到有人答应,他才肯离开。
年轻人恋床,特别是冬天,更不愿离开暖和的被窝。很多次,我们都等他走后又蒙头继续睡。为了让我们及时起床上工,他就站在我们窗前叫我们。一次叫不醒,就叫两次,两次不行就叫三次,一定要看到我们走出窑洞才善罢甘休。
有一段时间,住在我们附近的解放军驻黄龙县中队的那只牧羊犬不打算养了,我们就把它拉回家,养了起来。这条狗好像能认识人,只要是知青,哪怕是临时路过讨水喝的它也不咬;可要是社员来了,它立刻就六亲不认。有一次,我们没把它看住,它差点咬到王队长。从此以后,王队长就很少到我们院里来。非来不可时,老远就喊我们,让我们把狗看好。王队长家养过一头猪,因为我们不满他对我们的严厉,一位知青趁人不备时,用铁锹将猪尾巴铲掉了。那段时间,王队长见人就说:“我家小猪的尾巴不知怎么没了。”我们几个则躲在一边偷偷乐。
乡亲中必须要大书特书的是大叔刘世增。他为人正直、豪爽、仗义,还有一副热心肠,干活也是多面手,是生产队中不可多得的骨干。我们到黄龙没多久就赶上春节,队里安排我们分别到各家吃年夜饭。同学中年纪最小的孙建军就分到了他家。他们对孙建军就像对自己回家的孩子一样热情,竭尽所能地款待孙建军。
老贫农沈满斗是队里专门负责知青工作的贫农代表。他是曾肆虐黄龙多年的柳拐病的典型受害者。由于生病,他四肢的关节都粗大变形,走路歪歪扭扭,胳膊也伸不直,就连手指关节也变粗,手指都合不到一起。但他并没有向命运屈服,而是乐观豁达地面对生活,认真做好每项工作。
还有身高马大的会计邢占立,说话木讷、干活不惜力气的李金斗。许多社员的名字包含着对美好生活的期望。满斗、满仓、金斗,这些名字听起来很是响亮,但现实生活却不给他们一点点希望。社员李满堂兄弟四人,三个哥哥都已成家,只有老四有些智障,十几岁了还不会数数。家中老父亲早年摔瘫了,母亲年老体弱,不能下地干活。三个成家的哥哥都自顾不暇,只有找不到媳妇成家的老四能够凭借苦力挣点工分,养活两位老人。
延安,我的第二故乡。当时的那里虽然贫困,但我依然依恋。因为那里有着淳朴善良、陪伴我度过那段难忘的知青岁月的乡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