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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煮茶
郝润琴
  “雪夜煮茶”是我们大学同学微信群群名,我一直没有弄懂其用意,就觉得这个名字温馨有诗意,又不失浪漫情怀。我时常惦记着这个群,关注着曾经朝夕相处的同学们的动态。今夜,窗外北风呼啸,大雪纷飞,我又想起了“雪夜煮茶”,于是想体会一下雪夜煮茶的浪漫惬意时光。
  我顶着凛冽寒风,冒着鹅毛大雪,从空旷僻静的地方揽回满满一盆冰清玉洁、纤尘不染的白雪。一半倒进茶壶,“融雪煎香茗”,一半放在盆中,“东风融雪汁”。听老人们说冬天的第一场雪水可以消炎败火,所以我准备存一小瓶,以备不时之需。虽然外面寒风刺骨,家里却温暖如春,还没来得及煮水,雪已融化。我向来对茶水没有什么感觉,更谈不上品评,喝也行,不喝也罢,品不出个好赖,自然也不知道煮茶的行道,就按平时泡茶的方法,等茶壶中的雪水“咕咚咕咚”沸腾时倒入了小罐茶。只见茶叶在沸水中上下翻滚,沉浮自如,大约两分钟,我就把茶壶断了电,觉得让茶叶在茶壶中焖一会儿味道应该更好。古人喜欢用雪水烹香茗,他们认为天上落下来的水是“天泉”“无根水”,尤其是雪水。雪水茶其色、香、味俱佳,所以偏爱用雪水煮茶。唐代隐逸诗人陆龟蒙在《奉和袭美茶具十咏·煮茶》一诗中写道:“闲来松间坐,看煮松上雪”;白居易喜欢饮茶,对雪水茶情有独钟,有诗“吟咏霜毛句,闲尝雪水茶”。到了宋代,用雪水煮茶更为流行,苏东坡对茶事颇有研究,特别喜欢用雪水烹茶,感觉味道不同凡响,于是便有“以雪水烹小团茶,使美人歌以饮”的话。陆游对于品茶也很在行,喜欢用雪水烹茶,还特地写了一首《雪后煎茶》:“雪液清甘涨井泉,自携茶灶就烹煎。一毫无复关心事,不枉人间住百年。”看来用雪水煮茶,既是古人的风雅,也是他们的生活,对我们现代人来说那就是雅中之雅事了。
  片刻,我将茶水倒入透明的玻璃杯中,汤色清明,茶香四溢,呷一口,滋味鲜美,沁人心脾,别有一番风味。我虽不懂茶事,亦觉绵软爽口,唇齿留香,用元代诗人陈基的诗形容,那就是“雪胜玉泉茶胜芝”,口感绝佳。《氾胜之书》上说“雪为五谷之精”“是灵雪也”。也是,雪,无暇至纯,是甘露,喝雪水茶,就是吸天地之精华,凝天地之灵气,把自己和天地融为一体。在失意彷徨之时,煮一壶雪水茶,有一种灵魂与天地相通的妙感,能使人心绪平静,心胸豁然开朗,满脑子涌动着纯洁和美好,变得坦然而从容。《茶经》上有句经典的话:“茶香宁静却可以志远,茶人淡泊却可以明志。”颇有道理,我想这也许是为何古人尤其是古代的文人如此偏爱用雪水煮茶的原因了吧!
  在清冷的风雪之夜,煮一壶暖暖的雪水茶,既附庸了风雅,也了悟了“雪夜煮茶”之意。白居易在《山泉煎茶有怀》中写道:“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为群起名字的同学肯定是一位喜茶人,深谙茶道与人生之关系,希望群里暖意融融,情谊浓浓。
  人生如茶,沉浮淡然。白落梅说:“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人间,没有谁可以将日子过得行云流水。”人生难免有烦恼与忧伤,生活的滋味要靠心情去调剂,心静了,一切就释然了,平淡的生活就会有诗意。在这样寒冷静谧的大雪之夜,静下心来,雪水煮茶,半卷闲书,茶香缕缕,书香悠悠,身心愉悦。心中有诗意,岁月何曾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