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英
山
看到“山”,就像看到家乡那一片片松树林。
家乡的山称不上是山,地理书上叫它们“丘陵”。但没关系,就像一个小土堆是蚂蚁眼中的大山,它们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山。
清晨起床,拔开门闩,打开大门,屋子对面便是一座墨绿的山,不远不近地守在村边,淡然,温情。
村子周围都是山,我们每天都和山混在一起:在山地里干活,上山砍柴,寻野果子,晚上枕着松涛入睡……
后来,顺着蜿蜒的山路,在排排松树的目送中,一步一步踏出了村子,便再也没有回去。
我与家乡隔着的,不只是那一片片松树林。
竹
每户人家都有一片竹林,每户人家里都有若干竹编器具:竹席、箩筐、背篓、筲箕、撮箕……还有菜园里挡鸡鸭的竹篱笆……竹与农家,密不可分。
三月的竹笋,是舌尖的美味。春笋,离地便可入锅,可和肉搭配,可清炒,鲜嫩清香;冬季,泡一把笋干,配一锅牛肉,便能吃出春天的味道。
在非遗文化展中,看到很多竹编艺术品,它们以高雅的仪态展现在世人面前,已是我高攀不起的样子。
竹,是生活,也是艺术。
水
如果文字有性别,“水”应该是女儿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就像说“一对父母养一家人”。土是辛勤劳作、早出晚归的父亲,那水就该是宽容善良、含辛茹苦的母亲了。
村头那口井记着村里每户人家的故事,就像母亲,熟悉着她的每一个孩子。清晨,太阳还在松林那端,勤劳的农家孩子已荡开了井水第一波涟漪。晃晃悠悠的担子让井水流进每户人家的饭锅里,流淌在每个人的体内,滋养着世世代代的村人。井水,把村里人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后来,家家户户都在院子里打了地下井。村口的井如同白发的母亲,身形不再挺拔,总在村口候着游子的归程。
井是养分,井是乡土沉睡的风情。
火
热烈,奔放,果断。每次坐灶门前烧火时,都对着炉膛里的火苗出神,脑海里不断盘旋的便是这几个词。
只见火苗一个接一个地从柴块里蹿出,迫不及待、前赴后继,飞快地盘旋腾空,绽放成绚烂的火花,快速在锅底画出看不见的图案,无数的火花在炉膛里互相拥抱,快乐舞蹈,炽热的气浪一波接一波地在炉膛里翻滚。
炉膛被不断绽放的火花映得热气腾腾,金碧辉煌,柴块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整个炉膛里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宛如在过快乐的节日。
火的一生,燃烧的一生,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