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县洛河川多奇物奇景,白鹿寺即其一。
听老乡说,白鹿寺内有牡丹花半亩,开的全是白花;还有银杏树一棵,上到树上能听见仙人说话。二者全是千年宝物。
如此神奇的所在,能不一游?
一个秋日的下午,我与友人结伴往访。从甘泉县城骑自行车到油粉村,蹚过齐腰深的洛河水,进荒沟,遇一村。问村人,知沟名“寺沟”,村名“寺沟村”。沟名村名皆因寺而来,足见寺之久远。
出村东行里许,一座荒寺在焉。寺门呈拱洞型,石砌。门洞上方阳刻“众宝寺”三字,笔画粗重浑朴,典型的西北风。是否后人重修时因寺内有牡丹银杏等宝物,因而把白鹿寺更改了名字?待考。两边厢房已坍塌,断垣残壁依稀可见。正面大殿亦显残破,然恢弘轩昂之气势犹在。殿内墙壁上残留多处人物彩绘,只几根粗细线条就可以看出那人的喜怒哀乐。数十尊泥塑神佛或正襟危坐端庄安详,或双手合十笑容可掬,或垂手侍立谦和有加,无不逼真传神呼之能答。其服饰面相与西北少数民族相类。
挺大的院子里只疏疏地长着些苹果树。不多几株牡丹散乱在杂草丛里,要仔细寻找才能发现。正在侍弄苹果树的老人说:“前些年听说牡丹根能卖钱,许多人没黑没明地挖,所以才剩下这么一点。现在县上正雇人修围墙保护,听说还要大量移植栽培。”我们虽有些遗憾,但并不沮丧。只要县上重视,相信几年之后,每遇春和景明,这里一大片雍容华贵的牡丹花白生生香喷喷一齐开放,定成香雪之海。
银杏树尚健在,在大殿东边。太高了,倒显得不那么粗。我与友人走上前去搂抱,怎么用劲也抱不住。树下蝴蝶乱飞,细看原是银杏树的叶子在飘落。偌大的一片空地上新叶覆旧叶,黄粲粲亮闪闪。踩上去绵绵的柔柔的,如毡如毯如衾如褥,真想躺上去睡一觉。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银杏树,感到很新奇。银杏树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树种之一,人称“活化石”,为中国所独有。天荒地老多少代,这棵大树依然枝繁叶茂生机勃勃,独立高原击云搏风,使人想起黄土地上中华民族不灭的根不断的魂。我们虽然没有上到树上去听仙人说话,但却分明听到了我们的民族从远古走到今天刚烈雄毅的脚步声。
白鹿寺果然是一处绝好的景观。
这里不但有壮美绝伦的自然风光,还有内涵丰厚的人文气象。此地距甘泉县城仅三十华里,距延安城亦不过百里多一点。目下这道景观虽似荒古幽兰开在深山无人识,但当地政府已经着手保护修缮开发。随着陕北交通运输旅游事业的发展,经济建设的腾飞,必将大受中外人士之青睐。
我与友人盘桓银杏树下,歌啸多时,日暮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