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母亲马仁轩离开我们已经24年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时常会想起她的厚恩大德,为自己没能尽孝而歉疚。我的母亲是平凡的,但她在我心里是伟大的。在母亲诞辰100周年之际,谨以此文献给我深爱的母亲。
1922年,母亲出生在陕北绥德县城的一个普通家庭。外爷在外面做点小生意,家中的生活还算不错。母亲在家中排行老二。由于外婆身体不好,所以母亲从小便要帮着外婆照顾自己的弟弟,并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10岁那年,母亲如愿上了学,但比同龄孩子晚上学好几年。好在母亲天资聪颖,再加上后天的刻苦努力,很快就在学业上赶上了同龄孩子。小学毕业后,母亲考上了绥德师范。毕业后,母亲便追随父亲走上了革命道路。
1940年,母亲从绥德师范毕业后,党组织安排她在清涧县第一小学工作,成为一名教师。不久,母亲被调入绥德县女子小学任教。1945年,她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47年,母亲参军,随后任边区独立营文书,开始跟随党中央转战陕北。
1949年至1951年,母亲被调往黄龙分区党校任教员。1952年,母亲被调往延安县任妇联主任。当时,虽然工作任务繁重,但她从来没有抱怨,反而以满腔热情投入到工作中。1953年至1959年,母亲在延安地委党校任班主任,她每天给同学们系统讲授马克思主义理论、毛泽东思想及党的基本路线方针。1957年反右运动初始,地委党校号召党员积极带头给组织提意见,帮助组织改进工作。由于母亲在地委党校工作时间比较长,又是老党员,便积极响应,给组织提了意见。因为母亲的仗义执言,她提出的意见被定为右倾言论,并受了处分,撤销了她的班主任一职,并留党察看一年。至此,母亲的政治生涯屡受挫折,失去了多次升迁机会。面对组织的错误处分和不公正的政治待遇,母亲没有抱怨。而是尽己所能,把党交给自己的工作做到最好。
1960年至1961年,母亲带着地委党校的处分前往延安县罗家坪村蹲点。当时,我的父亲已经是延安地区的领导,但母亲从未想过请父亲帮忙。她一直认为,自己作为一名老党员,党组织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于是,她毅然走向农村,与广大农民一起吃住、一起劳动。她修梯田打坝、搞农田基本建设、兴修水利,积极深入到大队部和农户家中调查研究,共同商讨脱贫增产大计。因此,她也受到了当地老乡们的称赞和认可。
母亲在罗家坪农村蹲点的一年多时间里,与罗家坪村的农民建立了深厚的友谊。那个年代,农村还很落后,副业很少,农民只能靠种地来维持生活。遇上灾年,丰收无望,老乡们的生活非常困难。每当这时,母亲就主动给老乡借钱、捐物。可毫无经济来源的老乡无力偿还,只能拿几枚鸡蛋作为补偿。善举虽微薄,但母亲却无比满足与快乐。从此,我们家也多了一门亲戚,那就是罗家坪的老乡。在她离开罗家坪村以后,好多村民逢年过节都会带上自制的黄米糕、米酒、小米、油馍馍到我家看望母亲。时隔五六十年,每当我回到延安,见到当时的老乡和他们的后代,大家依然会提起母亲,依然不忘母亲曾经对他们的帮助。
1961年至1969年,母亲被调入延安县南关小学任支部书记。为把小学生们培养成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的新人,母亲呕心沥血。1966年初,有小部分学生受1965年冬的社教活动影响,他们的父母因家庭出身、历史问题等原因要下放到农村,这些孩子即将面临辍学。当时,母亲心里很着急。她认为一定不能让孩子们辍学,要让他们完成学业并接受中学教育。后来经过母亲的不懈努力,孩子们顺利完成了学业。
那个年代,大部分人都还很穷,经常有学生交不起学费。只要母亲遇到了,就会给这些学生补贴一些费用,让他们正常上学。放学后,部分家长不能按时前来接孩子,母亲就把孩子们领到我们家,让他们在我家做功课。到饭点儿了还让他们吃饭,直到家长来把他们接走。
1970年至1985年期间,母亲在延安县计委工作,先后担任贫协主席、档案馆馆长。在此期间,她每天早出晚归,为了工作废寝忘食。1985年,母亲随父亲调往陕西中医学院工作并在那里光荣离休。母亲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为党和人民奉献了一生。
70年代,父亲患上了克山病。当时,母亲白天要上班,下班回来不但要照顾病重的父亲,还要照顾我们姐弟。每天从早忙到晚,但她却从不叫苦叫累,总是想方设法让我父亲吃好、休息好。那时候,母亲听别人说延安南关的水质不好,东关丁泉砭的水质好,她就让我们拉着小车去东关拉水回来给父亲喝。父亲一犯病,我母亲就忙上忙下。当时延安医疗条件差,寒冬腊月里,母亲为了给父亲治病,带着我一起去了西安。我记得有两年,我们都是在长安县工人疗养院里陪在此治病的父亲一起过的年。那时候的医院管理很严,根本不让家属陪住,没有陪床,没有多余的床凳,也不知道母亲是怎样度过的。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母亲当时是多么艰难!
无怨无悔甘奉献,用爱撑起一片天。这就是对母亲勤劳一生的概括。她并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物质财富,却留给了我们永恒的母爱,还有那无限的怀念和悲伤。母亲的优秀品质和人格精神永存,她永远活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