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的冬天格外冷,街上到处都是上山下乡的标语。那时,学生们早已不上课,我也在想自己要去哪里插队。由于我有一张通用乘车月票,所以每天没事就去城里给自己采购置办一些插队要带的东西,晚上就和爸爸一起看中国地图,分析一批批知青分配的方向和地域。
“反正是插队,一个男人去哪儿都一样,我就不信养不活自己!”我对自己说。
听说,邻居家有姐弟二人要去陕西插队,他们只用了一个知青优惠证,还有一个证没有用。我就去找人家要了这个没用的知青优惠证。当时物资紧张,有了这个证,我就可以买一个木箱子、一身绒衣绒裤、一身秋衣秋裤……于是,我就进城把这些东西都买全了。过了两天,人家找到我,说他们家里还要用这个证买东西。我说:“没事,我去学校报了名之后,领到新的优惠证就给你。”第二天,我就去学校报了名,领到一个知青优惠证之后,就把证还给了人家。
一天晚上,朋友突然来到我家,悄悄告诉我:“我爸爸说等咱们毕业后,可以分配至工厂工作,咱们还是不要去插队了吧!”听了他的话,我当时就说了他一顿:“你也不看看当前的形势?国家上山下乡政策……”
“那我反正是不去插队了!”
“行,你不去我去!”
他走后,妈妈对我说:“小林,要不咱们这样,你先不办户口,和他们一起先去陕西。要是还行,你再回来办户口;要是不行,你就回来。”
“那不是骗人吗?不行,绝对不行!”我说。
就这样,我和大峰、张辉一块儿到十中办理行李托运手续。可负责办理行李托运的老师说,已经办理过户口的名单中没有我们的名字,拒绝接收我们的行李。经过反复沟通,老师终于收下了我们的行李。随后,我们才去长辛店派出所办理户口。
1969年1月26日,是我们出发的日子。正在排队准备登上开往火车站的汽车的我,碰到一些前来欢送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同学。
“你送谁呀?”他们问我。“我送我呀!”我说。“别开玩笑了,你真的在送谁呀?”“没开玩笑,我去陕西插队。”
他们一脸愕然。
从他们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们根本不相信我会去插队。随后,他们在跟我的通信中说:“我们还以为你是坐大轿车到北京站送别人呢,没想到你会去陕西插队!”
当列车离开北京的那一刻,我周围的人都哭了。可我没掉一滴眼泪,心中充满着期待和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