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长的美食有很多,比如煎饼、凉面、凉粉、碗饦、灌肠等,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麻汤饭。它不但美味十足,而且还有童年的回忆。
那时候,陕北大多数人家吃的油都是自己提炼的,所以家家户户都种麻子。当然,我家也不例外。有一天,母亲要我和她一起去田里,我很不乐意。她看到我发牢骚,就对我说:“不去种麻子,就别想着吃麻汤饭了。”听了这话,我心里有点慌了,害怕母亲真不种麻子了,这样的话我就吃不到麻汤饭了。于是,连忙答应和母亲一起去田里。
说到麻汤饭,我就想起了奶奶。一个初冬的傍晚,我已经吃了很多麻汤饭了,但还要吃。奶奶就说小孩子吃这么多麻汤饭,会伤胃的。她不给我吃,我就缠着她,让她给我讲故事。奶奶虽然没有文化,但是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很有趣。
记得有一年,奶奶家种的麻子丰收了。她要从中提炼食用油,我很开心,因为又能吃奶奶做的麻汤饭了。只见奶奶把麻子放在大锅里炒熟后,装在一个袋子里,背到前村的碾子上,碾成粉末后再背回家。然后,她把麻子末倒进大锅里加入水熬一会儿,水面上就飘起一层墨绿色的东西,这就是食用油。奶奶用勺子轻轻舀起油,然后顺手倒在大锅旁边的盆子里。就这样一遍一遍地熬,一遍一遍地舀,水面由墨绿色变为青绿色,再变为淡绿色,油就提炼完了。再把剩下的汤过滤掉残渣,这个汤就可以用来做麻汤饭了。
当时,院子里只要有一家提炼食用油,那这家以及左邻右舍都会吃麻汤饭的。大家凑在一起,有说有笑。更有意思的是我们这些小孩子,不吃自己家做的麻汤饭,偏要吃邻居家做的。
麻汤饭的做法没有统一的版本,而是根据个人的喜好,合理安排食材。不过,我觉得奶奶做的麻汤饭是最美味的。她不但把起锅时火苗的大小、下料的数量都把握得很好,而且麻汤饭里面的大米、小米、黄豆、豇豆、大红豆等食材也比较多。
稍长大一点后,我们一边吃着麻汤饭,一边谈论着丰收的不容易。奶奶说的“春不种,秋后悔”这句话也深深印在我的脑海中。所以,我长大后,总是在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既然决定要做一件事,就会善始善终,因为害怕“秋后悔”。生活中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别人的收获,都是努力的结果。在此,我想劝诫一部分人,不要在年轻时偷懒,放不下面子去干一些粗活,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到了穷困潦倒的老年,再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努力。
时间一晃而过,我们住到县城快十七年了,奶奶早已离开了我们。可是每当我走在街上,碰到了卖麻汤饭的商家,都会不由自主地买一份带回家,和女儿一起吃。虽然现在的麻汤饭和以前吃的麻汤饭味道不是完全一样,但是依然能勾起自己对奶奶的怀念,依然能感受到我们的祖辈和父辈曾经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