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3月,我和插友刘冰新一起从北京返回自己插队的生产队。
我们准备好返程所带的东西,买了车票,从北京站告别了家人,乘上了开往西安的35次列车。
到了西安,买了到铜川的火车票。我们乘坐的不是绿皮车,而是拉货的火车。我们整列车的人就同货物一样,坐到了车厢底上。车上没有厕所,火车开到了八里店,我想去厕所,只好下车,向车站内的厕所跑去。返回的时候,火车刚启动,车门还没有拉上。我双手抓紧车厢底帮。这时候,如果乘警一拉我,我就能上去。可是,穿鞋的不知光脚的苦,乘警不但没有拉我上车,还把我的手用力掰开,我掉车了。
看着远去的列车,哭,没用。到候车室问了一下情况。一位乘警告诉我今天再没有车了。要乘车的话,得等到凌晨四点多。可这趟车到八里店小站不停,一直要开到富平站才停靠。可八里店离富平有十二公里,我可怎么办?
太阳融化了路基边上的雪,整个一条泥泞的小路。“走路基吧!”枕木走一个格步子有点小,走两个格步子又有点大。走起来就有跳跃的感觉。我穿的棉衣服又挺厚,因为身体不好,我妈又让我穿了一件皮袄。这一身行装,怎么急行军也急不起来呀!
真可谓天不灭曹。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了火车开过来的声音。失望无助的我顺着铁路向列车望去,是一个没有车厢的火车头。
“截车!”我当时突发奇想。
“火车头停了,捎我到富平,我就得救了!要不空旷的田野,我怎么安排呀!”
“停车!停车!”我解下围巾,站在路基的中间摇晃着围巾,高喊着。
“你不想活了!”火车头在离我不远的路基处停下来了。从火车头上下来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他到我跟前,凶巴巴地对我说。
我当时根本就顾不上害怕,大声说:“我是北京知青,我掉车了。叔叔麻烦您能捎我到铜川吗?”
“你上车吧。”听了我的话,叔叔无奈地说。
无助的我终于得到了好人的帮扶。
火车开到了富平,叔叔对我说:“你下车到站里等车吧。”我忙说着谢谢,下了火车。
冬天天黑得早,我到了富平站的候车大厅之后,发现里边空荡荡的,根本没有几个人。两个大铁炉子冒着浓浓的火苗,霸占着候车厅的地盘。
望着窗户外面漆黑一片,我的心里有一丝凄凉。就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有一位送战友的解放军向我走来。他俯下身问我:“学生你是什么情况?怎么一个人在车站。”我只能如实将自己掉车的全过程告诉了他。
听了我的叙述之后,这位解放军连忙站起身说:“学生,我叫秦光荣,在富平武装部任职。天黑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太安全。跟我走吧,给你解决一下住宿。明早4点多我送你乘车回铜川。”
我真的又碰到贵人了。
我和秦光荣一起走向富平武装部,他给我买来了饭菜,对我说:“你吃完饭就在这儿休息。我到别的宿舍休息,明早我送你去车站。你把门插好。”说完就走了。
吃完饭,我简单洗了脸,插好房门就休息了。一天的奔波,让我紧张,这下终于可以休息了!我躺在床上,想着我的同伴刘冰新不知会怎么着急呢!想着想着,困意来袭,终于睡着了。
清早4点,秦光荣来招呼我起床。我赶紧穿好衣服,和他一同走向富平车站。到了富平车站,终于等来了绿皮车。我和秦光荣说着道谢的话,挥手再见,随后就乘上了开往铜川的火车。
到了铜川车站,刘冰新正着急地在车站等我呢。插友团聚,大喜过望。我们一起拿着手提包向铜川汽车站走去。
终于回队了!我又可以和贫下中农一起出工一起劳作了!
可就在这时候,苦和难又来找我了!我小学患过肾炎。不知是因为劳累,还是什么原因,我的肾炎又犯了。这还是老乡发现的。
事情是这样的。一天早晨,我扛锄下地,老乡看到我后,就开玩笑说:“惠明这女子,想女婿了,哭得眼泡都肿了。”我当时很不好意思地回嘴说:“还没吃饭呢,就开始胡说八道。”第二天上工,老乡还是这套词。
听了他们的话,我想起了自己曾经得过的肾炎。于是就卷起裤子,按了一下小腿肚。结果一按一个坑。
“坏了,是肾炎犯了!”
我当时就对队长说:“我不干了,我肾炎犯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到金锁关医院去找中医看病。中医给我开了一些中药。回村后,我找老乡借药锅,把药泡好,然后将其放到砖搭的炉子上进行熬药。
我虽然有病,但出工、砍柴、值班、做饭都没有耽误过。贫协主席郭四伯见我很朴实,出于同情,给我写了一个小条,盖上自己的手章,让我到公社领了20元救济款看病。
我1972年回北京。回京后,经组织研究,批准我当了民办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