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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3年07月02日
邂逅阿里
郭树海
  一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世界的屋脊,独一无二的世外天堂,究竟隐藏着多少难以揣测的神秘,演变成贯通古今、净化心灵的生命图腾,让络绎不绝、心怀至诚的信徒,一次次踏上这片土地,叩问灵魂的安静。又有多少沁人心脾的雪莲在湮没文明烟云的雪域之巅,静静地花开、悄悄地绽放,让绵延大江南北的旅人纷至沓来,拜谒历史,追寻生命的本质。
  无阿里,不西藏。我决定追寻内心的本能,赴一场净化心灵的邀约。漫步端坐云端上的高原,观山、看湖、赏云、绕湖,让浮躁的心灵尽享一次难得的世外修行。
  谁能想到,如今山川雄奇、沟壑纵横的西藏高原在6500万年前竟然是一片汹涌的深海,在承受小行星撞击之后,激起滔天的海浪,惊起喜马拉雅山、喀喇昆仑山、冈底斯山、念青唐古拉山、唐古拉山、昆仑山六条宏伟的山脉。地壳的隆升,河流的冲刷,造就了西藏高原千沟万壑、独一无二的自然奇观。这里的每一座山头,也许是舟船凫游、百鸟翔集的海湾,也许是商贾云集、人烟熙攘的码头,更也许是店铺林立、酒旗高悬的闹市。但如今全被湮没在这亿万斯年的皑皑白雪之下,除了未被岁月泡软的化石,再无一丁点沧海桑田的印记。
  降下云端,踏上这片神往的土地,豁然间视野变得开阔,恢弘磅礴的气息扑面而来,不断冲击着视觉,撞击着心灵。一座座似静似动的雪山,纤尘不染、纯净高洁,仿佛不似世间所有。深邃宁静的湖泊,碧蓝洁净、深邃澄澈,丰美着苍茫无际的戈壁、草滩。恣情任性的河流,在山巅迸发、在山腹汩动,在黄漫漫的草甸子上蜿蜒出九曲十八弯的曲线,滋养着成群结队的野驴、温柔坚韧的岩羊、体型壮硕的牦牛、翩跹起舞的黑颈鹤。这里美得苍凉、美得厚重、美得神秘,这样的美丽无法比拟,更无法用文字描绘。
  阿里,西藏的西藏,所有人梦归本真的栖息地。无数慕名的旅客带着迷茫而来,无数虔诚的信徒带着执念而来,无数执着的学者带着困惑而来,还有无数拖家带口的人儿带着生计而来。犹如北迁南徙的候鸟,来了又散去,都是这片高原记忆日子里一粒粒被亘古烈风吹动的沙粒,时长日久,繁衍成了一代接一代的文明,筑起承载九天十地信仰、精神、力量的另一条山脉。
  阿里,映照着现实也映照着往昔。我把目光穿过红黄绿交错的群山,蹚过蓝绿相融的湖泊,投注在你的每一寸土地,努力在吹过高原的每一缕风、落在山巅的每一朵雪、被浩浩荡荡江水冲刷带走的每一粒沙中探寻万年迢遥的象雄文明、神秘至极的古格王朝、繁荣强盛的吐蕃王国的秘密。由于时间关系,我没能真正走进这些繁衍璀璨文明的圣地,更无法想象曾经那些手中摇动的经轮,究竟在怎样的岁月变迁中化作一缕不散的香魂、一股浩气长存的赞歌、一捧随风而逝的沙尘、一腔传颂古今的信仰。
  站在闹市之中、行在旅途之上,我看着他们或举头望天或匍匐于地,静默地传承祖先的文明,送走高原上一个又一个落日。
  阿里,藏族文明的源泉,只有在这里才能感受到时空混淆的可能性。我安坐在行署广场,听着缠绵悱恻的拉伊,看着刚劲有力的锅庄,随着踏歌而行的人们的脚步,一步步走向远古,再一步步走回现在。可惜,时间太短,我走得不够长,也不够深,无法真正看穿阿里的精魂。就让我站在这比天还高的高原,默默地弯腰、屈身,双手合十,敬畏这片饱经风霜的土地,让这些来自远古的颂歌,全部灌注进我的耳朵,化成滚烫的热血,流经四肢八骸,疼痛每一根神经,沸腾每一个细胞。
  我从遥远的内地长途跋涉而来,为的就是目睹你苍凉广袤的豪情,为的就是观摩你睥睨天下的气势,为的就是聆听你千古不息的梵音,为的就是在你每一寸土地上找寻生命的大安静。
  走进西藏,哪怕仅仅是惊鸿一瞥,也必定会对脚下这片苍茫的高原心怀敬畏。
  与阿里邂逅,就是一次放牧心灵的修行,我纵然有太多的困惑与哀怨,都会在这里找到一百零一种解缚的答案,也一定会在浩瀚无垠的天地间凝聚起再次前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