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11”的那天,微信名为“回望老山”的战友将我曾经发表的四十七集团军在临潼召开的老山参战庆功大会的报道发给我。当时参加庆功大会的有兰州军区和陕西省、甘肃省的主要领导。《陕西日报》也在一版头条进行了刊发。这是1987年的事情,我已不记得是哪篇稿子了,战友发来的微信一下子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
我的老师是著名诗人蒋海将,笔名海子。他将我从基层连队调到四十七集团军政治部主办的《猛进报》工作,当时我是二十一军的一名普通战士。能得到这一工作机会,就是因为我在临战训练时写的一篇散文、当时发表在《文山报》上的《西华公园游记》。
那时的我,是入伍不到两个月的新兵。入伍二十六天,我们便接到了入滇参战的命令,当时部队已经进入了一级战备。这个命令的下达,在我们所在的部队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就在接到参战命令的第三天,与我同宿舍的一个战友和他的同乡就逃跑了。后来尽管被追回来了,但这在他们身上永远是个污点。后来,他俩在战斗中英勇作战,双双立功。回到地方后,都被安置了工作,并干得风生水起。
我借调到《猛进报》后,积极投入工作,并很快写了一篇名为《辽宁农民李士富不远万里自费为前线战士服务》的消息。主编王俊魁看到此稿后让我重写,并亲自指导我:要充分体现广大民众积极支援前线、勇于奉献的精神。此稿经我反复打磨,以《奉献的心意》投到各大新闻单位。
1986年7月1日,《人民日报》一版倒头条以加框的标题《心意》发表了此文,落款是老山前线某部战士王敏。《人民军队报》也进行了刊发。这也算是我的成名作。
我所在的高炮团政治处为此给我记三等功一次。因此,我也成了全团参战以来不到战评阶段而立功受奖的第一人。团政治处还直接将我的立功喜报发给了我的家乡——子长县人民政府。县政府敲锣打鼓到我家慰问,送来了喜报和慰问品,这是何等的喜讯!随后,我又写了《前线打胜仗,家乡是靠山》等新闻稿,分别发表在多家报纸上,并引起了广泛关注,尤其鼓舞了前线战士英勇作战,收到了不少战士的来信来访。
就在当年的十月,陕西新闻采访团来前线采访。当时《延安报》的著名记者赵卫东也是采访团中的一员。在我陪同他们前往一线采访的过程中,谈到了我在采访中的点滴故事,引起了他们极大的关注,也成为了他们采访的一个线索。赵卫东在前线不足一月的采访中,采写了七篇连续报道。其中一篇就是写我的《老山,有一位延安的小秀才》,发表在当时的《延安报》一版。
功夫不负有心人,从入滇参战以来,我深入一线采访写稿400余篇,近万字,在各大报刊上发表70余篇。到年底,部队评功评奖时,因我在新闻报道工作中业绩突出而再次荣立三等功,并在火线光荣入党。
时光荏苒,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可当年前线的那些事依然历历在目。为此,我在工作之余,编辑了《留在老山的记忆》一书,著名作家高建群为此书作了序。
他在序文中这样写道:“一场战争已经结束二十多年了,硝烟早已散尽,尸骸早已腐朽,麻栗坡前那一块红土,大约如今也早已被绿草所覆盖。这二十多年中又发生了多少事情啊!匆匆忙忙行走着的中国人,能腾出脑子,记忆这事的已经不多。大约还残留着一些想念的:一种人是有亲人埋葬在那麻栗坡前的,一种是参加过那一场战争,如今已经年届中年的老兵。”
是啊,编写《留在老山的记忆》一书,正是我这位亲历战火的老兵对麻栗坡那渐渐荒芜的坟茔献上的真诚祭奠。当我走在蓝天白云下的延安街道,当我静静享受美好生活的时候,我一次又一次回望那血与火的洗礼,一次又一次站在窗前、遥望南方!
于是,在参战三十年后的又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再次前往培养我成人成才的老山战场,那山那水让我情难自禁、让我永远魂牵梦绕。回来后,我又用两个月时间写成了《老山,永远的丰碑》一书。著名军旅作家、“全国好新闻奖”特等奖获得者马文科为之作序:《丰碑,挺起民族的脊梁……》
马文科在序文中这样写道:“丰碑是树在精神高地的战旗。弥漫硝烟中,满身创伤的勇士,踏着敌人的尸骸,将一面残损的战旗插在血光洗礼的高地——这是每每出现在战史图册中的经典镜头,也是经常浮现于自己脑海的难忘记忆。然而,当战争硝烟散去,青草重新覆盖了曾经搏杀的疆场,丰碑于是化作了阵地上凝固不倒的战旗。”
“丰碑是映照灵魂深谷的明镜。树碑立铭,不只是为缅怀荣光的过去,更是对伟大灵魂的深情赞礼。”马文科道出了我真实的想法,也对我永远的记忆作出了最好的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