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25日,我从宜川县前往山西省乡宁县,查找我爷爷在解放乡宁战役中负伤致残的一些战斗资料。河东大地秋雨如殇、滴滴似泪,仿佛在诉说着那一段段血泪往事。走进乡宁县党史办,我拿出宜川县档案馆开具的介绍信,以及县民政局档案中关于爷爷是老八路的记载:爷爷张志威,曾为八路军129师太岳军区22旅警卫五团特务连连长,1947年解放乡宁时负伤致残。乡宁党史办工作人员看后,大为震惊:“你爷爷真是我们乡宁人的大功臣呀!”
在乡宁县的党史资料里,详细记载了解放乡宁的战役。1947年4月26日,陈赓决定,以22旅、23旅等西出吕梁,解放乡宁,22旅正是我爷爷所在的部队。早在抗战初期,国民党军队就把乡宁城周围5至10公里内的山头、村庄依据天然地形,凭山设险,峭壁为崖,筑成221个既能独立固守又能互相支援的据点式的山地防御阵地。阵地最高的有10余丈,峭壁和山头修有坚固的碉堡和地堡300多个。山腰有明暗火力点,并以交通壕、暗道和野战工事连接各个阵地。当年5月20日,22旅从东南两面包围了乡宁县城,经过整整5天,战斗全部胜利结束。也就是在这次战斗中爷爷左腿被炮弹炸伤,险被截肢,为二级甲等残疾。我询问党史办工作人员,解放乡宁的主战场在哪里?工作人员指着窗外对面的山说,就这个和北面的一个山头。而对面的山正是爷爷部队的战场。据资料显示:乡宁城里有国民党的一个小型兵工厂,还有飞机的助战。可见,解放乡宁的战役是多么的激烈。
离开乡宁,我前往山西省沁源县,试图查找太岳军区22旅在抗战时期的足迹。爷爷参加革命前已是共产党员,于1940年初离家,与革命烈士、壶口水南村人杨盛荣一同东渡黄河参加了抗日战争。爷爷曾给我父亲说过,他所属是刘邓大军、陈赓的部队。在沁源县志中记载:山西沁源县是太岳抗日根据地的腹心地区,领导机关常驻这里。截至1943年11月,日军对以沁源县为中心的太岳区共实施八次大扫荡。1942年11月,太岳军区党委发出《关于反“扫荡”的决定》,对敌采取“围困战的战法,断其路,绝其粮”,这就是著名的“沁源围困战”,历时两年半时间,作战2730次,将日军赶出沁源县境。在沁源县史志办编印的《北战南征镇守边疆》一书中,我试图找到爷爷和通讯员郭彦云的名字,没有结果。乡宁战役爷爷负伤后,从作战部队住进了干休所。1948年冬,通讯员陪爷爷回家探亲,在我家待了两个月,爷爷决定不再回部队后,通讯员回到部队办理了爷爷的退伍手续寄回,从此再无联系。从史料中了解到,22旅于1949年2月14日编为解放军第14军第41师,参加了淮海战役、渡江战役和解放两广,1950年1月进军云南,参加了西昌战役,经历这么多战役,通讯员郭彦云或许已经牺牲,22旅的许多老战友解放后一直扎根在西南边陲。
爷爷曾说过,他跟随朱德、彭德怀部队打仗。于是,我继续前往抗战时期八路军总部所在地——山西省武乡县王家峪村。依据资料,1943年10月6日,中共中央决定,八路军129师机关与八路军总部机关合并,太岳军区归八路军总部领导。我爷爷所属八路军太岳军区警卫部队特务连,自然而然印证了他在这一时期担任保卫八路军总部的特殊任务,能胜任这一特殊任务是与他身为共产党员有坚定的政治素养和过硬的军事素质分不开的。在解放战争时期,后来作为特务连连长的爷爷在一次战斗中,曾带领连队将国民党某一连人全部消灭殆尽。爷爷在右胳膊被子弹打穿的情况下,仍指挥战斗,最后用左手将敌连长击毙。
身临武乡县,你能感受到这是一片红色的土地,这里既是抗日根据地,是八路军总部所在地,也是日军罪行累累的地方。我在和一家面馆老板闲聊中得知,他一个普通人家就有两口人惨遭鬼子杀害。在太行抗日纪念馆中看到,侵华日军在武乡县3个月屠杀1500人,这里的人民为抗战作出了太多的牺牲。在太行抗日纪念馆八路军敌后战场指挥系统中,129师所辖太岳军区,这一战斗序列从抗战时期一直沿袭到解放战争,22旅的番号从抗战后期到解放战争期间几经变动,1947年2月,又以太岳军区第1军分区新编第7团、第二军分区警卫团、第四军分区独立第5团组成。这一刻,我完全有底气告诉大众,我爷爷真正是彭老总、陈赓的兵。在王家峪八路军总部彭老总房间的照片前,我深鞠三躬,大声说:“彭老总,您卫兵的孙子来看您了。”爷爷在山西曾战斗生活近10年,我在该八路军总部所在地带一把红土回家,放在爷爷的坟上,也算是带爷爷再到这里看看。遇到一位70多岁的老人,说明意思,他热情地帮我了却心愿,竖起大拇指:“你爷爷真的了不起!”
是啊!追寻红色记忆不虚此行,令我骄傲、自豪,更多的是感动。当年,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爷爷是老红军、老八路,国家也给予一定的残疾军人优抚待遇。我早就萌生了给爷爷写点什么的想法,可一直从县民政局的退伍军人、伤残军人登记册里没有找到爷爷的记录。2021年党史学习教育期间,我前往宜川烈士陵园接受爱国主义教育时,当看到爷爷情同手足的老战友、一起参加革命的杨盛荣烈士的名字时,有种强烈的责任感,进一步促使让我要把爷爷的革命经历写出来。后来,我终于在宜川县档案馆、民政局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档案中,查到了关于爷爷是老八路的一些资料。2021年6月期间,我写出一篇《永远的丰碑》文章,分别刊发在“宜川宣传”“文出宜川”公众号、《飞瀑》杂志。许多熟人朋友在朋友圈转发,我也给县司法行政系统全体人员进行了分享,县邮政局代表经发党委在县上的一次演讲活动中,以此为内容进行了演讲,社会反响良好。2023年,宜川县档案馆编印的《档案里的宜川故事》一书也将此篇文章收录,算是把爷爷的革命故事进行了比较详细的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