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分、分,是学生的命根。”1958年,我在北京上小学的时候,上课总是“晕晕乎乎”,听不懂老师讲什么。不会听课,也不注意听讲,作业更不能按时完成,心里像长了草一样。可放学后,精神头却十足,和胡同里的小朋友弹球、拍洋画、捉迷藏、抓蛐蛐。男孩子能玩的都玩儿,就是玩儿不够。为了学习,老师反反复复没少找家长。
随着一天一天长大,我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懂得了知识的重要性。为了提高学习成绩,我收了贪玩儿的心,开始上课注意听讲、努力学习、认真写作业。三年级的时候,我顺利加入了少先队。随后按部就班上了中学。
可上中学后没两年,一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就开始了。学校开始搞运动,大字报铺天盖地。一夜之间,冒出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弄得我有点不知所措。
1969年,我“晕晕乎乎”地随大流来到陕北延安插队落户。1969年2月,在离春节没有几天的时候,我们乘坐着知青专列,从北京火车站直达铜川火车站。然后从铜川坐着带篷的军用卡车颠簸在黄土高原的盘山公路上。当时,冷的我们相互依偎在一起,抱团取暖。坐在卡车上,透过篷布的缝隙一眼望去,看到这里除了天空就是千沟万壑的黄土地,偶尔能看到山坡上星星点点的土窑洞,当时,我的心都凉了。
“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从此,我开始了插队生活,
陕北很少有平坦的田地,我们都在坡坡峁峁、沟沟壑壑的梯田里干活。几个月下来,鞋穿破了,手上磨出了茧子、肩膀磨出了血泡,晒得黢黑。还好,也算是硬撑下来了。
快到年底的一天,下工的时候,队长对我们知青说:“今天晚上队部开会,你们知青要准时参加。”
那天晚上,窑洞里烟雾缭绕,五味俱全。那么大的窑洞只点着一盏15瓦的灯泡,看不清人的脸。社员们挤满了每一个角落,有的谝闲传,有的挠痒痒、挤虱子。看到他们这样,我身上也痒痒了起来。有的男社员转着线轴纺线线、织毛袜,有的老乡磕着鞋里的土,有的眯着眼睛吧嗒吧嗒吸着旱烟,还不时在鞋底上磕去烟灰,接着又装上一锅儿烟叶。那会儿,我还不会吸烟,又不敢离开,只能强忍着呼吸。虽然旱烟呛人,却掩盖住了汗臭味、体臭味和脚汗味。
人到齐了之后,队长说:“大家静一静啊,年底了,把今年的工分评一评。希望大家一定要本着严肃认真、公平合理的原则。”一听这话,窑洞里立马鸦雀无声。
工分是牵扯到每一位社员切身利益的大事。大家没白天没黑天地出工出力,目的就是为了多挣几个工分,多拿一点收入养家糊口。接下来,大家七嘴八舌,一个一个进行评定。老人和妇女的工分评得很快,一般都是根据劳动强度大小,给六分左右。轮到给我们知青评工分了,队长说:“知青嘛,初来乍到的,工分就由队里直接评。”当时我“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工分是什么概念。心想,评多少就多少吧!好像是预谋好的一样,我们知青的分值都不高,和妇女的工分不差上下。最后,队长又简单总结了一下队里一年的工作,谈了谈明年的打算,就散会了。
没想到的是,来年供应粮断供了,知青和社员一样,只能靠工分分毛粮。刚来插队的时候,我们认为自己一直可以吃供应粮,可以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可谁能想到只吃了一年的供应粮,就吃不到了。此时,我切身体会到了“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这句话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