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北方的冬天,江南的冬天有春的生气,秋的沉静。比起北方的冬天,它少了一份刚毅和肃杀,多了几许绵柔和明朗。
在江南,冬天的草木是多彩的。它们虽不似盛夏时浓荫夹道,却展现出更为绰约的风姿。水杉的叶子慢慢黄了、红了,或满目金黄,或锈红如火,红黄相间,犹如一幅斑斓的油画;冬红花开得正盛,一丛丛、一簇簇,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浓得睁不开眼的红色。还有等不及春天的跫音便忘情盛放的海棠、羊蹄甲、山茶花。
江南的地质丰腴润泽,含得住热气。草木得以冬至不败,在冬阳的朗照下仍饱含生机,绿意灼灼,给江南的冬天增添了春的气息。
“何事冬来雨打窗,夜声滴滴晓声淙。”在江南,冬天的雨是多情的。它们虽不似春雨般温柔可人,却蕴藏着暖意和温情。冬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天地间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恰时日暮降临,街灯次第亮起,灯光在雨中氤氲开来。湿漉漉的路面上倒映出行人的脚步、疾驰的车辆、嬉笑的孩童、晕黄的灯光以及喧闹的市井。天寒岁暮,这人间烟火气足以抚慰寒凉的人心。
喝羊汤、吃羊肉,也是江南人过冬的乐事。约上三五好友,去羊肉店点个羊汤火锅,边吃边喝边谈。屋外天寒地冻,屋内长满了热气腾腾的白烟水汽,严寒便溃不成军地黯然退场。
犹记得2014年,我顶着深冬的凛冽,在弯弯绕绕的弄堂里找美食博主推荐的羊肉小店。小店的门面着实简陋,一扇陈旧的白色边框的拉门,镶嵌着两块玻璃,玻璃上贴着店名的广告牌。进入店堂内,大蒜与羊肉合煮的香味扑面而来,我迫不及待地点了招牌的羊肉汤。待汤上桌,只见汤面仍咕咚咕咚地冒着气泡,色泽乳白,香气四溢。下筷夹一片浸在汤里的羊肉,急急地放进嘴里,肉质柔滑,入口酥烂。当一大碗羊汤落肚后,人就有了直面严冬的勇气。
若怵于冬日的凛冽,那就宅在家里吧。点开音乐电台,烧上一壶茶,在暖和洁净的屋子内看书、追剧、喝茶、下厨,把日常的纷扰通通拒之门外,在悠然中重拾宁静隽永的旧时光。
江南的冬天,树温柔,雨温柔,生活亦温柔。她宛若素面朝天的佳人,散发着独有的风情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