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班回家的我在路上遇到一位年龄比自己大的老同事。他已经退休了,在家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他上班时,曾担任过单位的科级领导,也算是有素质有涵养的人。我平时见了他,总是主动打招呼,他也是客客气气地问这问那,都不外乎是单位里鸡毛蒜皮的事情,我就挑自己知道的回答他。没想到这次他见了我,直接问我的一些私事。
“听说你出了一本书?”他问。
“是的。”我回答他。前不久,我自费出版了一本长篇自传体小说。
“书出了,有什么影响没有?”他又问。
“没什么影响,只是自己写的,了却心愿而已。”
“多长时间才写成这本书?”
“将近十年。”
“嘿,真辛苦!”他看着我说。可能觉得我花了那么长时间写一本书,有点不值。
接下来,他不屑地说:“你觉得出书有意思没有?”
“没意思。”我顺口回答。心里又觉得不怎么对劲,赶忙问他:“你觉得干什么有意思呢?”
“干什么也没意思。”他干脆利索地回答。
“那吃饭有意思吗?”我紧追不舍。
“吃饭也没意思。”他说,“你知道过去吃不饱饭,天天想吃饭,现在天天都能吃饱饭了,就觉得吃饭也没劲。你也知道,过去如果有人请你吃饭,你会高兴得不得了;现在有人请你吃饭,能去就是很给他面子了。再说明白点,就是过去过年过节才能吃到肉、吃到好吃的,现在天天在家都能吃到肉,吃到你想吃的东西。可以说都吃腻吃烦了。所以别人请你,你都不想去。”
“那干什么有意思呢?像年轻人一样再谈一回恋爱,约个会,有意思?”我想了想,问他。
“那也没意思。”他立刻用事实反驳道:“你不看琼瑶剧,还有韩剧,整天吃饱饭,就是爱呀恨呀的,好好的人,为情所困,自己把自己弄得死去活来,痛苦不堪,你觉得有意思吗?”
我想想,也觉得真没什么意思。
但是又不服输,继续问他:“那活着有意思吗?”
“活着也没意思,人生如梦,人都瞎活着哩!”
说这话时,我们正好走在高高的彩虹桥上,下面是冰冷的河水,还有冬天里荒芜到尽是碎石子的河滩。
我说:“你要是觉得活着没意思,还不如从这桥上跳下去算啦!”
这位老同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拧着有点发红的脖子看了看我,然后气呼呼地反驳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自寻短见干什么!”
看来他还想继续活着,尽管他说活着没什么意思。
我想,虽然人活着没意思,但也要活着。活着自然要吃饭、睡觉、恋爱、结婚、工作、挣钱等等,之外,利用闲暇时间干些自己喜欢干的事情,比如打牌、下棋、唱歌、跳舞、游泳、健身、读书、写作等等,这些事情,对活着的人来说,是很有意思的。只有做好这些事情,你才能活得更有滋味,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