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打电话给我:“张老师吗?晚上有空咱一起聚聚吧!”
见面、寒暄,尽管都已长大,也多了几分沧桑,可那略带羞涩的亲近还是当年的样子。他们感念我那时近乎偏执的较真,依旧恭敬如昨。
——掸去尘封的灰,一切鲜活如初。
中师毕业那年我刚满19岁,瘦小的我压根儿就镇不住这帮学生。我在接手时就听说了,这个班有四个同学——“四大害”,打架逃课样样都占。属于非常难管的“硬茬子”!
“你感觉行不行?不行就给你换。”老校长对我说。
老校长的话固然好心,然而却激发了我的斗志。换?那不就等于承认了我不行?于是我一咬牙:不换!
我决定和这些顽劣的学生“火拼”到底:上课说话,逮着了就是一顿狂批;不交作业,爬窗台上补写,三遍五遍地写;做操时必须规范,不认真的留下来练……以“你死我活”的坚定和执着与他们抗衡着。
我那时的霸气不仅体现在我对他们的严格要求上,还体现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做他们的靠山——为了阻止一场恶战,我进入男厕所,对那群比我高一头的男孩说:“我是他老师,有什么事和我说!”学生积极响应学雷锋活动,探望一位无人照顾的老人,却被她不孝的孙子大骂,我亲自上门给受委屈的孩子讨说法……
我的付出赢得了回报,没多久,我就和他们打成一片:一起疯跑玩耍,一起爬山唱歌。元旦时,学校以初三年级学业重为由,不让搞活动,我尊重学生的意思,大家一起买了东西回来吃,我们还一起踩气球,喊疼了喉咙……
后来,不用在窗外“抓现行”,课堂纪律也能保证了;大多数学生的作业都能按时上交了;还有学生主动和我说,老师,班里有什么活需要我干,您就指派给我。再后来,早晨我到校时,环境区的卫生已打扫完毕;班里铁窗松动了,我还没注意到,已有学生用小棍子别住了;辅导学生太晚,回到办公室里,炉子早已生着了;我稍有咳嗽,第二天的讲桌上保准会有几袋感冒冲剂……
随着阅历的增长,我渐渐明白,人与人之间的思维方式、行为习惯、个性特点、学习能力都是有差异的。难怪在2000年前,孔子就提出了“因材施教”的教育思想,我们面对的不是承载着作业、标示着分数的学习机器,而是一个个形态各异的生命。学生对老师的感情纯真得近乎透明,他们又是多么容易满足啊!只要我们走进他们的世界,倾听他们的心声,“以爱动其心,以严导其行”,多份关注、多份期望就能点燃向上的力量,多些耐心的引导、多些真诚的帮助,就能让他们更优秀,有时就一句话、一个温暖的动作,就可能改变他们的人生。
那天的聚会,就是当年的“四大害”中的两个成员组织的。初三毕业时,他们一个上了实验中学,一个上了延师附中。这成为了我任职的那所中学那些年的传说,也是“学渣”逆袭的成功典型。三年后,两人都考上了985大学,现在一个在西安当老师,一个已经是上海某公司的CEO。
“我高考那年,父亲走了。临走时,他拉着我的手,让我好好学习,做一个有良心的人,到什么时候都不敢把老师忘了,要不他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上海这个学生说话的时候,已然泣不成声,“说真的,老师,若没有你,我怕是早完了,现在想想都后怕。”
是啊,学生的世界不只有书本。在成长中,每个孩子的家庭环境、个性特点、班级生活、学习状态都需要老师密切关注、适时引导。现在,我也已为人父,所以,我更能深切地感受到家长对老师无言的深情重托,更感受到孩子对老师那份天然的崇拜、纯真的敬爱与信任。
作为老师,我们没有理由不尽心尽责!用爱心滋润每株幼苗、用智慧开启每一扇大门吧,少一分遗憾、多一分欣慰,少一分愧疚、多一分满足。
心若在,梦就在,师生之间那种特殊的情谊朴素而动人,真诚而温暖。且行且思,让我们永远铭记那些前行之路上或深或浅的脚印,把学生们相伴的生活,当作一道记忆中最美的风景!
(安塞区初级中学教师 张秀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