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走社会主义道路,农业一般经历了互助组、初级农业生产合作社、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几个阶段……最近看报纸重温这段历史,不由得想起在陕北插队时的一些事儿。
我们插队的村是个很平常的陕北村落,村民也是再纯朴再平凡不过的农民,但接触多了,时间长了,发现有些平凡的人却做过很不平凡的事。比如小队的仓库保管员荣禄,当年村里成立初级社时,他把自己家唯一的一头骡子拉去入社。
我问过他,当年村里不是很富吗?不是几乎家家有大牲口,不是还有马帮吗?他说,是呀,可听说要入社,要让别人无偿使用自己的牲口,很多人赶紧把牲口卖掉净手入社,或只带些老牲口来。而他,当时是年轻后生,对新事物充满好奇和新鲜感,积极向上,对中国共产党、对新中国满怀信心和美好憧憬。
荣禄还说,受入社号召的冲击,长辈给孩子辈分了家产,说不干涉孩子们进步,也算是比较开通的。他分得一头骡子,就把骡子入了社。我问,当时初级社的牲口多吗?他说,比入社前村里的牲口少很多。主要是没有像马、骡子这样的大牲口,基本都是驴和耕牛。当然入社带牲口的很多后来都担任了村里的大队长、小队长等职务。他很快被发展入了共青团,后来又入了党。在小队里任仓库保管员、记分员,应该也是党和村民对他的重视和信任。
我们插队时,小队的牲口少得可怜,只有一头骡子、两头驴、五六头耕牛。整个大队只有一匹马,村里没钱增添新牲口,全凭自然繁衍。
保管员荣禄当年只是个普通的青年后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超出我的想象,让我感觉他一下子高大了许多。1970年,荣禄家的日子与村里人比也是紧紧巴巴的,即便村里、队里重用他也没有多好。可能是孩子多婆姨出工少,影响了他家的“幸福指数”,他有两个女娃,那时小的才两三岁,大的也没上学呢。为了生计,他不得不成多面手,男人的工分要挣,男人没活时,就跟着婆姨下地挣工分。农闲时,抽空整理库房,也有分挣。即便这样,我见到的荣禄脸上总是笑眯眯的。
有段时间在他家包饭,他婆姨身体病歪歪的,大人孩子有病,他就成了医生,看着症状抓药,还学会了打针。我问谁教的?他说先给猪打针,后来试着给人打,我听了直笑。记得有一次见他舀一瓢热水朝猪身上泼,烫得猪嗷嗷叫着满院子跑。我问为啥?他说有猪病,十有八九是积食上火造成的消化不良,热水一烫,跑跑拉拉稀就好了。
从这些事可看出那时农村的贫穷,村民没钱就医。我现在还记得当时小队里一个工只有一角七分钱,同时也说明保管员荣禄是多么的聪明。
现在村里条件好了,过去是从十多丈深的井里绞水吃,现在村里有了水塔;家家通了电,有了网络;过去种庄稼,现在改种苹果,村民从网上销售苹果。看着满沟满坡的苹果树,真为村民高兴。如果荣禄能看到今天的好日子,更会笑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