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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4年07月22日
文艺,让岁月成为永恒
——访学者型作家张兴源
●主持人胡琛
    ● 嘉宾张兴源

  主持人胡琛:本期《作家说》节目邀请到的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原延安日报社编辑记者、著名作家张兴源。张兴源从1977年开始文学创作,到现在笔耕超过40年。他在中、省、市数十家报刊发表作品超过200万字,获诗刊社、文学报等中、省、市正规文学创作奖14项,获陕西新闻奖、延安新闻奖以及中、省、市行业新闻奖10余项。主要作品有诗选《走在冬天的雪地里》、散文随笔选《杏雨村随笔》、通讯特写选《从博士到农夫》等20余部,以及旧志重校《志丹县旧志校点注译》等。2019年年底前,陕西人民出版社一次性推出其四卷本选集《张兴源诗选》《张兴源散文选》《张兴源报告文学选》《张兴源通讯特写选》。2020年7月17日,延安市作家协会召开了“张兴源作品研讨会”。
  胡琛:张老师,可以和我们聊一聊您的成长经历吗?您是如何走上创作这条路的呢?
  张兴源:1959年2月7日,我出生于延安地区安塞县镰刀湾公社刘河大队小川子生产队,我父亲姓靳。我有两个哥哥,四个姐姐。因为父亲无力抚养,在我还不满周岁的时候,就把我抱养给了志丹县张渠公社张渠大队城台生产队一户张姓人家。我的养父母只有一个亲生女儿,我的到来,也是对他们寂寞生活的慰藉。
  当时,我的父亲是生产队的饲养员,给队里放牧着几十只羊,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帮父亲放羊了,那个时候,农村把这个活叫“帮羊稍子”。再大一点,我就一边上学,一边独立拦羊。1990年出版的第一本诗集《岁月的浮雕·后记》中,我写道:“未满七岁,我便随父亲给生产队牧羊。赶到羊子下羔时,往往怀里抱的、背上扛的、肘间搂的,尽是软绵绵、湿漉漉的羊崽。”这些全都是我少年生活的真实写照,没有半点虚构。
  一个人在山上放羊,看着远山近水,高峁低岭,会引起人无限遐想。那种漫无目的胡思乱想,可能就是触发我最早的文学思维的原因。
  我母亲是当地小有名气的裁缝,我家距离公社所在地,不过半里之遥,父母虽然都是农民,但为人热情好客,跟不少的教师和公社干部都有往来。我家存放杂物的储藏间(藏窑)里,堆放着一大摞各类书籍,这应该是哪位老师调动工作后存放在我家的,只是这些书籍从此以后,就再也没人领取了。我记得那里边有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各年级的《语文》课本。在这上面,我读到过《电线杆上的火花》《鸿门宴》《列宁与卫兵》《石壕吏》《论语六则》《小石潭记》《人桥》《赤壁之战》《晏子使楚》《五人墓碑记》等等。另外还有《艺海拾贝》《延河》《中国青年》等书籍、杂志。还有一本厚厚的《鲁迅小说集》,就是把鲁迅先生的《呐喊》《彷徨》《故事新编》编在一起的一个集子,上世纪50年代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还有半本《三国志通俗演义》和半本《东汉演义》。可以看出,这些无意间走进我生活中的书籍,古今中外、包罗万象。我就是在这样一个深浅不一、参差不齐的文化环境中成长起来的。
  我的小学和初中,是在家乡念的。考上高中以后,我就去到县城,进了志丹县中学。我们那个时候,高中毕业不能直接考大学,农村孩子,先要回到农村劳动锻炼两年,才有资格上大学,但也要经过生产队、大队、公社,直到县革委会的层层审批才行。
  我是在已经工作几年以后,才考取了延安大学中文系专科,后来又考取了陕西教育学院中文系本科。再后来,我上了中国作家协会鲁迅文学院和北师大研究生院合办的第二届“文艺学·文学创作”专业硕士研究生班,这一路算是接受了比较正统的文学教育。
  胡琛:张老师,您的诗歌、散文等作品整体创作过程是什么样的?
  张兴源:到目前为止,我的作品结成集子的,主要是2019年由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张兴源诗选》《张兴源散文选》《张兴源报告文学选》《张兴源通讯特写选》和一部《志丹县旧志点校注译》,总共260多万字。我的那些诗作,写作时间是从上世纪70年代后期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在,数十年从未间断过。应该说,每首诗和每个作品的写作,都是一段独特的故事。那些比较有代表性的诗作,例如长诗《献给青年》曾被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配乐广播,并且作为保留节目时常播放。这是当代陕西诗人传播最广的诗作之一。其他如《岁月》《杏子河,我家乡的一条河》《土地》《镰刀》《陕北三题》《夜交响》《冬之印象》《重赏“梁祝”》《张兴源先生的日常生活》,以及组诗《狂人自白》等,也都有较大的影响力。
  我的散文创作起步略晚,然而一旦起了步,就再也没有停下来。像我的散文《名师李明祖》《怀念岳父》《母亲百日祭》《青春的挽歌》《阳光灿烂青春》《话说高建群》《一个人的战争,一群人的雕像》《重读〈白鹿原〉随感录》《给当代文坛锻铸一条坚硬的脊梁》,系列散文随笔《中国文坛旁观录》以及文言散文《保安塔记》《序〈张氏族谱〉》《序〈高氏族谱〉》《重修张渠乡城台村关羽庙碑记》《艾君振华楷书〈保安塔记〉序》等,都是一些产生过较大影响的作品。
  我还有数十篇文言小说,名字叫《聊斋续异》,是仿《聊斋志异》笔法所写的,从网上看,比较受读者青睐。这个作品和我的文言散文《保安塔记》,网上阅读和转发次数,都超过了1000多万次,可以说是咱陕西网文的佼佼者。
  我的长篇报告文学《2013:南采从泥泞中崛起》《通往不朽的金桥》,还有长篇传记《沈占江——一个人与一个家族的故事》等,在社会上都产生了较大反响。
  我始终坚持以下几点:一是写自己熟悉的生活,写人民大众的生活,写真实存在的生活,写代表着前进方向的生活。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社会,好与坏、优与劣、进步与落后、光明与黑暗等等,都是同时存在的。就看作家您注重的是哪一面。像有些作家那样,只写社会的阴暗面,只写人性的丑陋面,这是我所不取的。二是要有温度、有热度、有激情,有拥抱生活的坚强力度。文学之所以是文学,一定是激情的产物。冷眼旁观可以是一种表现方法,但不应该成为作家的写作立场。三是要有思想深度。文学创作当然不是哲学论文,但您的创作一定表达着您对生活、对社会、对您所写的人与事、对您创造的形象和典型的明确的价值判断。没有正确并且深刻的思想作为统帅,那么,您的作品只能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
  要说起创作的难点,我觉得纪实性作品相对来说比较难写。因为哪怕是任何一点儿虚构,任何一个细节的出入,都可能让整个作品失去真实性。因此,采访采风的时候,一定要深入细致,做好采访笔记,不要相信您的记性。写作的时候,一定要深入挖掘素材,不要被生活和人物的表象所欺骗。初稿完成后,如果有条件,最好请相关当事人看一下,把把关,不要盲目投稿。
  胡琛:请你讲述一下和读者的互动故事。
  张兴源:我早期印象深刻的读者,说出来可能大家有点不太相信,这位读者其实是一位跟文学基本不沾边的青年。当年我的长诗《岁月》写出来后的第二天早上,这位年轻人正好来我家串门儿,他看过《岁月》的手稿后说道:“这可是一个中篇小说的分量啊。”一句短评,惊得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我问他:“你也懂文学吗?”他说:“这只是我的直觉。”
  当然,更多的还是那些因为读过我的作品进而写出评论的老师、朋友和名家。最早给我写出鼓励有加的文学信签的,是“七月派”大诗人牛汉。他说:“刚刚翻看了陕西省地图,找到了志丹县,这是个有名气的县,但是我第一次晓得这个光亮的地方有一个叫张兴源的诗人,使这个县更具有了新的内涵,而且让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了。”随后为我写出评论的,是延安大学文学院副院长马泽先生。他先后三次为我的文学作品和旧志重校,写过三篇极有分量文章,表达着他对我的作品和我并于旧志重校的发自肺腑的赞赏。再后来,延安日报社副总编辑杨葆铭先生给我写了两篇重要评论,对我的诗作和散文进行了艺术化的评价。还有著名作家梁向阳、侯波,学者惠雁冰,再后来,还有我家乡的作家们,如作家姜永明、散文家马永丰、诗人肖志远和郝文虎,以及我的大学同学,如学者权正民、评论家高旭明、评论家梁晓勇,西安评论家韩文平,四川诗人、歌曲作家谢伟,等等,对我全部作品所形成的那种“使命感、厚重感、崇高感”的风格,进行了很有说服力的解读。
  国务院参事、著名作家忽培元先生说:“就像体育竞技中的十项全能,张兴源于小说、诗歌、散文、报告文学、文学评论,可谓十八般武艺样样拿得起,样样都拔尖儿。”陕西省文联副主席、著名作家高建群在给我的作品所写的序言中说:“这是一位被雪藏、被社会忽视和怠慢了的作家……我最后再说一遍,张兴源在自家窑洞里打呼噜,半个世界有耳朵的人都听到了!”而陕西人民出版社著名编辑家、评论家朱媛美则感叹道:“《张兴源诗选》,就是一部诗体的《平凡的世界》。”
  胡琛:最后,您想对大家说点什么?
  张兴源:我最后要说的是,生活,多姿多彩;生活,暗流涌动。生活,给每个人提供了展示生命活力的平台,而每个人在这“平台”上演奏出的“生活之音”,其旋律却各不相同。生活,就是岁月。岁月流逝,如江河东去而不居。当我们把那匆匆流逝的岁月,用文学和艺术的手段,用小说、诗歌、散文、戏剧、报告文学、传记等等的文学形式给极其艺术地“固定”下来,那么,生活将因此而不朽,岁月也将因此而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