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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4年08月25日
难忘的陕北民间艺术
张伟成
  延安是中国的革命圣地,也是孕育中华传统民间艺术的摇篮。1969年初,我到延安李渠公社阳坬生产队插队,也就是从那时起,逐渐接触、领略,并喜欢上了延安的民间艺术。
  春节前,窑洞的玻璃贴上了漂亮的窗花剪纸,巧妙的图案、大红的颜色,透着新春的喜庆;平日里,赶着驴车的老汉高声吼着信天游,唱出心中对幸福生活、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如果你运气好,遇上哪里有喜庆事情,还能看到打腰鼓、扭秧歌的热闹场面。
  那时候的所见,走马观花,匆匆而过,就是看个热闹,没有把这些看成艺术,没有深究它们的历史。真正体会出这些日常所见蕴藏着的魅力,认识到它们都属于根源悠久、流传不息的民间艺术范畴,是从1997年开始。
  1997年,我作为科技部陕北科技扶贫团的成员,在陕北参加科技扶贫工作,常驻安塞县(现为安塞区),挂职县委副书记。到县上不久,我就去参观了刚建成不久的安塞博物馆。
  安塞的民间艺术有四样最为出名:腰鼓、民歌、剪纸和农民画。博物馆除文字、照片介绍安塞县历史和民间艺术概貌外,还展览了许多精美的剪纸、绘画、泥塑等作品。
  讲解员介绍,安塞剪纸的特点是造型古朴、线条粗放、寓意深刻、乡土气息浓郁。体现农耕文化与草原游牧文化相融合的特点,是延安民俗文化的重要内容。在安塞,从七八岁的女娃娃到七八十岁的老婆婆,大多都会剪纸,其中不乏高手。中央美术学院教授靳之林曾邀请安塞的白凤兰、曹佃祥、胡凤莲、高金爱等剪纸能手赴北京中央美术学院民间美术系,进行示范教学。她们被授予剪纸艺术家的称号。
  安塞农民画很有特色,有人把农民画戏称为“画地图”,但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农民画应属于中国画,它不像西洋画那样追求形象的完整、透视关系的准确。它是通过中国画散点透视的方法,不单求“形似”,充分运用中国传统绘画“散透白”的手法,以夸张的笔墨、鲜艳的色彩表达作者内心的感受,表达对美好生活的赞美和追求。置身于这些精美的农民画前,给人以身临其境的感觉。2019年,我参加宝塔区邀请北京知青回延安的活动,其间回安塞参观了安塞区的文化产业园,区领导送给我一幅农民画,我一直珍藏着。
  扶贫那年,在安塞体育场和其他一些场合,不止一次观看了安塞人表演的腰鼓。安塞腰鼓有着不同于其他鼓种的特点,一是豪迈粗犷,充分表现了黄土地人民憨厚朴实、悍勇威武而又开朗乐观的性格;二是刚劲奔放,快放快收,变化神速,刚柔并济,屈伸自如;三是气势磅礴,震撼人心,任何人身临其境,都会被感染、被融入其中。2008年北京举办奥运会时,安塞腰鼓队参加了开幕式的演出。据说安塞腰鼓还曾走出国门,把中国的民间艺术带到了世界各地。
  留给我最深印象和记忆的是陕北民歌。到县里后就听说安塞出了一个被中宣部命名的“中国民歌大王”。他叫贺玉堂,能唱1000多首陕北民歌。县里的同志说,陕北歌手多,但能称王者的只能是贺玉堂。据说经专家测定,他的高音C比帕瓦罗蒂还高两三度,这让我又好奇又钦佩,希望能见一见,听听他的歌。一天晚上,县里的同志带贺玉堂来到我的住处,寒暄后并不推让,坐在沙发上随意唱了两首。用“音惊四座”来形容当时的场景一点都不为过,他的高腔让人怀疑是从机械中传出的音响,而不是人体喉咙传递的声音。
  就在当年,贺玉堂在北京音乐厅举办了个人专场演出,陕西省原老领导、全国政协副主席马文瑞也前来观看,我们扶贫团的同志都是特邀嘉宾。一曲《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上一道坡坡下一道梁》《水流千里归大海》无不令人心摇魂动,荡气回肠。和他对唱的女演员是歌舞团的专业演员,配合默契。贺玉堂一边演唱,一边拿着剪刀,边剪纸边唱,歌罢也剪成,剪出的漂亮图案,令人叫绝。演出获得极大成功,掌声经久不息。那时候还没有国家大剧院,陕北民歌走进了首都的最高音乐殿堂。
  当地和我们一起扶贫的同志基本都会唱陕北民歌,在行进的车上、停歇的驻地,经常被邀唱上几段,听得多了我们也都会唱了。我也学了一首地道的陕北民歌,还曾在单位的春节联欢会上表演。“羊肚子手巾三道道蓝,咱们见个面面容易拉话话难……”
  20多年过去了,延安民间艺术更加发扬光大,涌现出更多的非遗继承人,黄土地文化走出国门、走向世界。虽然离开陕北多年,但难忘这些民间艺术。安塞剪纸、农民画还经常在我眼前晃动,安塞腰鼓的威风让我在梦中惊醒,信天游萦绕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的悠扬总会把我带回到我的第二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