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会沉淀些许经历,我和很多同龄人一样,月月年年慢慢成长,如今已迈入大学校园。细细回想,在我成长的道路上碰到许多人,遇到了许多事:经历了九年义务教育,熬过了“掉一层皮”的高中生活,蹚过了“万人过独木桥”的高考,这些经历给我平凡平淡的生活注入了不同的颜色、增添了不同的滋味,其中令我印象深刻的是高考完第一天,和父母一起上山挖洋芋。
事情还得从我高考完走出考场说起。那天下午,考完英语的我开始惴惴不安,语文的选择题、数学大题、英语阅读题都发挥得不太好,估计这次有点儿悬。父亲早已在校外等待着,他熟练地接过书包,在回家的路上,父亲见我兴致不高,就开口说道:“高考结束了,你也别闲着,明天跟我们一起挖洋芋吧!”我奇怪地愣了愣,随即就点了点头。
夏季天亮得很早,伴随着蝉鸣,屋子逐渐闷热起来,我不耐烦地睁开眼睛,看着墙上的钟,快七点啦,我赶忙起来收拾好,骑着车来到山下,我家的田在山腰处,远远地我看到父亲扛着锄头挖洋芋,母亲蹲着将洋芋扔进筐里。我赶忙将车停好,摸索着爬上去,别看这距离不远,上去可费劲了,我踩着路边的石头小心翼翼地爬上去,途中看见石头缝里有一株太阳花,耷拉着脑袋,萎靡不振,我也没多管,继续艰难前行,等到了田里,我的手、鞋早已被泥土沾满。
谁会在考完第一天就爬起来挖洋芋?虽然昨天父亲已经我安排好任务,但他看到我后,还是一脸诧异,随即又自然地招呼我:“行!来都来啦,赶紧帮忙捡洋芋,咱们得赶在太阳照过来前挖完。”我赶忙撸起袖子,学着母亲的样子,将土豆外面一层泥土剥掉,然后轻轻地放到筐子里。
父亲见我垂着头毫无兴致,机械地捡拾洋芋,假装漫不经心,小心翼翼地问:“这回考得咋样?”我忧虑地皱皱眉,不自信地小声回答:“不知道,感觉不太行,没有发挥好。”我又自我怀疑地问道:“爸,你说我是不是没用啊?脑子又笨啥都干不好,以前好歹还会考试,怎么一到高考就不行呢?”说完,我憋屈地拿着土豆挥来晃去。父亲放下锄头,蹲下来,耐心地劝解我:“你看这筐土豆,有的长得光滑圆溜,大小适中能卖个好价钱。剩下那些,有的长得奇形怪状,有的原本长得好,但是被挖成两半,有的压在底下,被挤坏了,这些残缺的土豆,单卖肯定是卖不出去,但把它们洗干净,切片,晒干,做成洋芋干,照样可以卖,价钱反而更高。洋芋是这样,人也是这样。你看那些没考上的,不也照样找到生活的门路,有的还生活得更好。再说,成绩还没出来,你咋知道不行,对吧?”我看着筐里的洋芋,觉得父亲的话很有道理,暗自想道:“对啊,即使再难看,再破的洋芋,只要用对方法,照样可以产出价值。我学了三年,经历那么多考试,我的硬实力摆在那儿,就算出现点失误也不会差到哪去,我凭什么不行?”内心的不安焦虑顿时消解大半,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捡洋芋时动作变得轻松快捷了,装了满满两大袋洋芋,超额完成今天的任务。我们拖着洋芋,扶着石头缓缓地下山。
我瞧见了石缝中的太阳花,朝着太阳绚烂地开着,金黄的花瓣给这石缝里添了一份生机,蝉鸣声像是在为我演奏专属夏天的乐章,此时,刮来一阵微风,我们燥热的身体感受到一阵清凉。这个早晨没有了往日的烦闷,燥热,有的只是山间的清风,树上的蝉鸣,石缝里的小黄花和那满满的两大袋洋芋。
后来,那两大袋洋芋卖了个好价钱。两个月后,我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延安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2023级四班 李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