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延安的名臣勋将中,抗金名将韩世忠夫妇尤其为人们所称道。韩世忠参加了抗击党项、契丹、女真三个北方少数民族政权侵犯中央王朝的战争,这几乎是北宋中后期延安籍抗敌将领的共同经历。韩世忠大战黄天荡,梁红玉击鼓战金山,夫妇双雄的历史佳话独放异彩,千古流芳。
韩世忠(1089-1151),字良臣,北宋哲宗元祐四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出生于延安府肤施县。《绍兴十八年同年小录》明言:韩世忠之子彦直“本贯延安府肤施县乌水乡强远社(约在今宝塔区冯庄川)”,曾考中绍兴十八年(1148)庚辰科第四甲第一百零八进士。《宋史·韩世忠传》、徐梦萃《三朝北盟会编》、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等文献均说韩世忠是延安府人。由于他从军之初的军籍隶属于元符二年(1099年)设置的绥德军(隶属鄜延路经略安抚使司,驻于今绥德),故其籍贯又有绥德之异说。
史载韩世忠“风骨伟岸,目瞬如电,早年鸷勇绝人,能骑生马驹。家贫无业,嗜酒尚气,不可绳检”。是陕北“皆迫近戎翟,修习战备,高尚气力,以射猎为先”的文化氛围,把韩世忠熏陶成一个典型的陕北大汉。十八岁那年,韩世忠以勇敢骠悍被招募为驻守绥德军的地方厢兵,开始了戎马生涯。
宋徽宗崇宁四年(1105),宋夏重起战端。总督西北军事的宦官童贯,调集州县厢兵围攻被西夏占领的银州(治于今横山党岔银州古城),刚刚二十岁的韩世忠被调入党万所部,率领数十名敢死之士冲入敌阵直取敌将,斩下头颅掷出阵外,宋军士气大振,奋勇冲杀,夏军大败。不久,宋军又以重兵包围蒿坪城(今米脂县境内),韩世忠率一支精锐小队鏖战,敌军逃窜。韩世忠又抄小路追击,发现夏军中一个将官盔甲鲜亮,甚是勇猛,经讯问俘虏,知是西夏监军附马兀移,他挺枪跃马,将其斩于马上,夏军群龙无首,四散溃逃。
政和八年(1118),韩世忠又随刘延庆夺取天降山、佛口寨、藏底河城等夏军堡寨,斩敌首数十级,这才被授予九品小武官仁勇校尉。宣和二年(1120),江南爆发方腊起义。韩世忠以偏将身份随大将王渊出兵镇压,以伏兵击败义军,王渊称赞韩世忠“ 真万人敌也”。后又追方腊至睦州(今浙江建德)清溪桐将其生擒,但功劳却被上司窃占,仅被授予八品承节郎的阶官称号。
宣和四年(1122)二月,宋朝根据与金国“海上之盟”的协定,派童贯监军进攻辽的南京(今北京),刘延庆带领刘光世、王渊、韩世忠等数十员大将,统兵数十万征辽,在燕山一线贻误战机,中伏溃败。韩世忠谒见刘延庆,请与苏格率数十骑在滹沱河设防。辽兵两千余骑尾追而来,苏格惊慌失措。韩世忠临惊不乱,命令苏格
率一部分士兵占领高岗坚守勿动,恰好又有从燕山溃退下来的士兵赶到,韩世忠即命他们屯兵河岸,击鼓呐喊助威。他则单枪匹马,“跃马薄敌,回旋如飞”。辽军也占领一座高岗,挥动令旗指挥进攻。韩世忠出其不意,捉住两个挥动令旗的辽兵,奋勇冲击,苏格从后面夹攻,岸上的宋军也擂鼓助阵,辽兵大乱,被斩杀无数。宋军稳住阵脚,反败为胜。韩世忠因功升为武节郎,在河北一带驻防。
宣和七年(1125),金攻灭辽以后即大举攻宋,韩世忠开始了他抗金卫国、建功立业的辉煌人生。钦宗靖康元年(1126)正月,金军进至黄河北岸,韩世忠随梁方平守睿州(今河南浚县)黄河大桥,梁方平不战而逃,数万宋军溃退。韩世忠身陷重围,挥戈力战,杀开一条血路,放火烧掉黄河大桥,阻止了金军进攻,退守京城开封。京城保卫战中,韩世忠任统领率部死守。二月,宋钦宗割让太原、中山、真定三镇予金,金军撤围退兵。同年六月,胜捷军张师正战败,被河东、河北宣抚使李纲斩首,其部将李复举兵叛乱,淄州、青州数万之众附和叛军,一时山东大乱,李纲命令韩世忠率部平叛。当时韩世忠任先锋统制,兵不满千,驻守河北大名。兵至临淄河,世忠把兵分作四队,用铁蒺藜堵塞退路,严令:“进则胜,退则死,逃跑者命后队剿杀。”大有破釜沉舟,志在必胜之势。于是士兵奋勇杀敌,无人后退。一番死战,斩杀叛军首领李复,余党奔溃。韩世忠一鼓作气,追杀到宿迁。此时,叛军尚有万余人,正在杀牛纵酒。韩世忠趁着夜色单枪匹马闯入叛军营中,大喝一声:“大军已经到来,你们赶快束戈卷甲投降,我可保全你们性命,立功者受赏。”叛军被韩世忠的气概震慑,跪下请吃肉喝酒。韩世忠下马解鞍,接过酒一饮而尽,不费一兵一卒,招降叛军,以功升任左武大夫、单州团练使,屯驻滹沱河。当时王渊守赵州,韩世忠前往协助王渊抗击金兵,金兵听说韩世忠在此,遂调集大军围攻。城内粮尽援绝,许多人都劝其撤退,韩世忠不听。当时天降大雪,他率三百勇士夜袭敌营,杀死金军主将,余众拔营而逃,韩世忠又被升为嘉州防御使。不久,他率部回到大名府,被总管赵野任命为前军统制。
靖康二年(1127)四月,金军攻破京城开封,北宋灭亡。康王赵构逃到济州(今山东巨野),韩世忠、刘光世等一班护从将军纷纷劝赵构继位。此时,金军也尾随而来,宋军人心惶惶。韩世忠据守西王台拼死力战,金军稍退。第二天,金军数万援军到来,形势更加危急,韩世忠单枪匹马,直取金军主将头颅,敌军惊骇,大溃而去。五月一日,韩世忠等保护康王赵构撤退到南京(今河南商丘),拥立其即位,即南宋高宗,年号建炎。韩世忠被封为光州观察使,带御器械。他曾建议高宗移居长安建都,收复河南、河北失地,没有被采纳。宋高宗设立御营使,以统率护从的诸军,以王渊为都统制,刘光世提举一切事务,张俊任前军统制,韩世忠为左军统制。刘、张、韩加上后来的岳飞,即南宋的“中兴四将”,成为宋高宗赖以起家的基本军事力量。
建炎二年(1128)正月,韩世忠率部随宋高宗到达扬州,收编流散士兵万余人。金兵攻河南,韩世忠又回战洛阳,袭击金左监军完颜希伊之战失利,收余部数千人回扬州,升任鄜延路副总管(侨置),加平寇左将军,与夫人梁红玉一起屯守淮阳(今江苏邳州市)。
梁红玉(1102-1135),原籍池州(今安徽贵池),崇宁元年(1102),出生于江苏淮安,祖父与父亲都是武将出身。梁红玉自幼随侍父兄,熟谙军旅之道,胆识过人。徽宗宣和二年(1120),其父在平定方腊之乱中贻误战机,战败获罪被斩,梁红玉也沦落为营妓。韩世忠随大将王渊平定方腊之乱后,在京口(即镇江府)与她邂逅相逢,结为夫妻,从此夫妻比翼齐飞,平定叛乱,并肩抗金,屡建奇功。
北宋灭亡后,梁红玉随韩世忠诸将护送高宗赵构南渡至临安(今杭州)。建炎三年(1129)正月,金军大举南犯,高宗避难扬州。外患未除,内乱又出。三月,中军扈从统制官苗傅自恃功高未得重用而心生怨恨,勾结同党刘正彦发动政变,挟持隆祐皇太后,迫使其废黜高宗,新立幼子魏国公为帝,由太后垂帘听政,一时朝政大乱。当时梁红玉与一班文武大臣也被困京城。时任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朱胜非假意给苗傅献计:“今白太后,遣二人慰抚世忠,则平江诸人益安矣。”苗傅果然中计,于是太后召见梁红玉,封其为安国夫人,传诏韩世忠入京勤王。梁红玉借此良机得以脱身,疾驱一昼夜赶到秀州(今浙江嘉兴)。张俊、韩世忠等将计就计,率军入京,迅速粉碎这次政变,迎迓高宗复位。在平定苗傅、刘正彦之乱中,梁红玉之功亦不可没。
当年四月,在张俊、刘光世、韩世忠等的支持下,宋高宗复位于秀州(今浙江嘉兴)。他召集众将讨论撤到何处,张俊等人主张退往湖南长沙,韩世忠极力反对说:“朝廷已丧失河北、山东之地,若再放弃江淮,更有何地!况且江淮为富饶地区,为恢复中原的根据地,怎么能舍此地而奔其他地方呢?”于是宋高宗任命韩世忠为浙西制置使,镇守镇江,负责扬中以西至常熟以北的长江防线。当年秋冬之际,金兀术绕道陆地继续进犯,宋军各路守军皆败。十一月,金军占领建康(今南京),韩世忠从镇江退保江阴。以前军驻青龙镇,中军驻江湾,后军驻海口,准备在金军撤退时给予伏击。金军占领南京后,又攻破临安(今杭州),大肆烧杀掳掠。十二月,宋高宗从明州(今浙江宁波)逃到定海,南宋王朝岌岌可危。国难当头之时,韩世忠到定海奏请“留江上截金人归师,尽死一战”。
建炎四年(1130)正月十五,秀州(今嘉兴市)城内张灯结彩,欢度元宵佳节。韩世忠率军悄然离开,直趋镇江一带,拉开黄天荡之战的序幕。二月,金兀术声称“搜山检海”已毕,将抢掠的财宝装载数百车北撤。一路上不断遭到南宋军民的阻击,到三月初才到镇江。韩世忠早已屯兵焦山寺,封锁了江面,严阵以待。金兀术见江南战船密布,渡江无望,派人给韩世忠下战书,约定来日决战。镇江西北金山顶上有座龙王庙,地势最高,韩世忠料到金兀术会到此登高俯视,窥测宋军动静,便派一百士兵埋伏庙内,一百士兵埋伏在山下路旁。果然不出所料,兀术仅带五骑人马上山驰入庙中,遭到伏兵冲杀,仓皇逃窜,宋军士兵不识兀术,未能穷追,兀术才侥幸逃脱。当时,金军有十万之众,韩世忠仅率领八千余人,敌众我寡,形势十分危急。临危之际,有胆有识的梁红玉挺身而出,建议韩世忠由她执掌中军,专任守御,只用炮弩射往敌军,不与交锋,由韩世忠领前后两军四面攻击。梁红玉登高远望,擂鼓助阵,并不断用令旗指示金军的方位。主帅夫人亲自上阵,极大地鼓舞了宋军士气,万众一心,同仇敌忾,视旗所指,闻鼓进兵,四面掩杀,金兀术的驸马也被杀死,金军死伤无数,进退不能。金兀术请求韩世忠,愿将所掠夺的财物悉数留下,并送上一匹名贵的战马,只求放归一条生路,遭到韩世忠凛然拒绝。兀术只得率败兵转向南京,进入黄天荡。殊不知这是一条死港,正要退却,韩世忠已随后追来,封锁了港口。到了晚上,兀术在汉奸的指点下,派兵疏通了老鹳河故道,方才乘夜逃走。在牛头山又遇到岳飞部将牛皋的阻击,只得又回黄天荡,双方在这里相峙四十八天。韩世忠命人用大船封锁江面,派小舟出击。舟上士兵每人持一根带铁钩的长杆,钩翻金军船只,沉没无数。兀术无计可施,只得又哀求世忠“神情甚哀”。韩世忠说:“只要你送回我徽、钦二帝,归还侵占的宋朝疆土,则可以成全你的请求。”兀术张口结舌,无言以对。这时,金军又有数万援军赶到,屯于江北。兀术乘风平浪静,宋军大船难以启动之机,在援军的接应下逃窜到建康后,又被岳飞打败。岳飞乘机收复南京。韩世忠以八千人击败兀术二十万大军,被升为左军都统制,梁红玉被封为秦国夫人。
(选自延安地方志丛书、段双印主编的《延安古代历史人物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