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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5年12月01日
杜海瑜:笔墨随岁月 文心映家国
    主持人胡琛:聆听作家故事,感受文学力量。本期《作家说》我们邀请到的是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宝塔区作协副主席杜海瑜。 杜海瑜,男,陕西延安人,中共党员,大学学历,《散文选刊·下半月》签约作家。他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学习写作,在国内报刊、网媒发表作品若干,作品入选中国当代散文选、2023年中国散文年选。出版散文集《岁月从心中走过》《雪花在夏天飞扬》,主编散文集《团圆·我们的中国年》。其中《岁月从心中走过》选入《中国西部散文大辞典》,并在“ 2024年度中国散文年会”评选活动中荣获十佳散文集奖。

    ● 嘉宾杜海瑜

  胡琛:什么样的经历,让您走上文学的道路?
  杜海瑜:我是土生土长的宝塔区蟠龙人。据史料记载,蟠龙镇建于元代,是内地通往榆、蒙的必经之地,长辈们说祖先是古镇的开拓者,也曾荣耀过、辉煌过。至我爷爷辈、父亲辈却家道式微、学识普通,以致我们这一辈多为引车卖浆者流。
  我从记事起,经常喜欢听大人们在冬闲时讲古朝古事,激发了我看书的欲望。最早看的是小人书,《红色娘子军》《智取威虎山》《红灯记》常常让我如痴如醉。我曾偷过家里的糕馅去换小人书看,也曾积攒钢镚儿去集市小人书摊租书看,常常看得饥肠辘辘,但乐此不疲。尤其是北京知青来了后,带来了很多书籍办起了阅览室,在我灵魂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高中时,我的语文老师苏铁曾在课堂上高兴地点评过我的作文《难忘的一天》,并将其推荐为全年级范文,还推选我为语文科代表。他要求我们背诵课本里选录的所有古诗词、古文,还有鲁迅的经典篇目,对我文学素养的提高起到了潜移默化作用。
  高中毕业我回乡务农,开始学习写作新闻报道,先后在《陕西农民报》《延安日报》上发表一些豆腐块文章,被聘为延安市广播电台特约通讯员,曾被评为全市优秀新闻工作者,参加了表彰大会。1983年,我进城参加工作。其间,我参加了《长安》青年文学讲习所、山西刊大、陕西新闻刊院、《小小说选刊》《塑方》等组织的文学函授学习,对各种文学体裁有了比较系统的学习,并尝试大量习作。1988年,我工作的企业兼并而后关停,已是车间主任、曾经踌躇满志的我下岗了。我为稻粱谋,四处奔波,蹬过三轮,赶过集,摆过摊,开过粮油小店,身心俱疲,无暇他顾。后来,我因会写些材料被召回单位留守处上班,但还是数月拿不到工资,生活依旧朝不保夕。那段时间,是书籍伴我度过这段困难的日子。
  改革开放以来,百业兴盛,物资渐渐丰盈,衣食已经无忧,心境便也舒坦,我便又拾起笔来,好在廉颇老矣,食量尚可,语言文字还不生疏,陆续记录了熟悉的人和事以及对人生的感悟,我的写作逐渐得到了社会的认可,取得了一些成就。现在,写作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内容,成为了一种习惯。有时候,灵感来了,便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甚至吃饭不香,睡觉不安,写出来心中方才释然。
  胡琛:请您聊聊自己作品的创作过程。
  杜海瑜:我写作纯粹是一种爱好,是一种业余爱好,并非专业写作,不靠写作吃饭,没有功利性,有感而发,故而我写得比较随意、自然。我认为写作是对客观世界主观的反映,是对生活的记录。我写文字喜欢一气呵成,一般不太构思,我让文字随着自己的情感、思维流淌。有时写到一半,没有了兴趣,便丢开。
  对于我来说,业余写作必须安排好家庭,如果为文学殉情,一生不婚,或妻离子散,不为父母尽孝,不抚育子女,极不道德,是对人性的亵渎,是对社会的犯罪。因为自己的爱好,一己私利,把自己应尽的义务和承担的责任抛给社会,这样的人是写不出高尚的作品。
  我比较认同汪曾祺先生的写作观:“我写的是美,是健康的人生。”生活本来就有很多意外,抬头看天,彩云朵朵;低头看地,一地鸡毛。面对苦难,我们如果不想到前程,不期待明天,那生活就是黑暗无边。所以,我是为了寻找阳光、寻求愉悦而写作。
  胡琛:请讲述自己最满意的一部作品。
  杜海瑜:说实话,我对自己的作品没有最满意的。由于自己不是科班出身,文字功底差,每每与别人的作品相比,总是感到惶恐,甚至汗颜。第一本书《岁月从心中走过》出版时,我的心中是比较激动的。这本书由陕西人民出版社2020年8月出版,共38万字,7辑115篇,收录了我几年间写下的文字,倾注了我的心血,编辑改动很少,基本保持原貌,内容有雅有俗,总的来说读者评价不错。在“2024年度中国散文年会”评选活动中,荣获十佳散文集奖。被延安市图书馆、西安市碑林区图书馆、延安技术学院图书馆、延安检验(认证)集团等处收藏。
  第二本书《雪花在夏天飞扬》,杨葆铭先生为我题写书名,史小溪先生为我作序,由太白文艺出版社2024年7月出版。由于某些原因,编辑撤掉了几乎一半稿子,这些稿子有的在中国散文学会等平台发过,有的在报刊发过,都是我自认为有些分量的文字,也为此与编辑争执,甚至想放弃出版,但还是遵从出版社。所以,说心里话,我没有出第一本书的喜悦,甚至还有些沮丧。但总归是正式出版,于自己而言,告一段落,也了却了一桩心事;于社会也有益无害。
  胡琛:有没有什么和读者的互动和我们分享?
  杜海瑜:一个深夜,我的手机响起,荧屏显示是北京号码,我接起,一个浑厚的男声传出:“你是杜海瑜吗?”我说:“是。”他说:“我是惠树华。”我立即坐直身子,说:“惠老师,你好!”
  惠树华是我在蟠龙中学上初一时的班主任。他当时是民请教师,后来自学考上中专,曾在郊县任过重要部门的领导,退休后随儿子在北京带孙子。我和他有40年未见面,却因为我的一篇文章《蟠龙街的记忆》再次联系上了。
  惠老师告诉我,2018年深秋的一个晚上,一位在京老乡看了我这篇文章,觉得文笔很好又具有史料价值,于是便向他打问了我,让我们有了再续前缘的机会。不久,他回延安办事,专门约我及几个学生见面,共叙师生情谊。现在,我每有自己比较满意的新作,必发给他探讨。他在一篇书评中写道:我成了海瑜作品的忠实读者,成了海瑜的虔诚粉丝。
  我父亲的一位年逾七旬的老同事告诉我,他在新华书店买了一本我写的书。据我所知,老人家一生节俭,他能拿出几十元钱买我的书,很让我感动。很多熟人、朋友见了我,也总要谈论我的书,当然,多是溢美之词,但我知道自己的半斤八两,从不敢骄傲、自豪。
  胡琛:可以聊聊您对未来的计划和展望吗?
  杜海瑜:从今年开始,我一边抽空整理书稿,一边联系出版社。我计划出第三本散文集,然后再整理一下以前写的小说、诗歌,有机会也结集出版。
  从青年时期,我就想写一部鸿篇巨制,写我的家乡蟠龙古镇的前世今生,写这方土地上的恩怨情仇,尤其是看了陈忠实的《白鹿原》后,这个愿望更加强烈。但我自觉文字功底不足,而且对各个历史时期的众多人物、重大事件把握、定位不准,不可草率动笔。如果身体允许,退休后我将走访、研究,在纷繁复杂的事件中抽丝剥茧,争取把家乡的历史用文学语言真实地呈现世人。
  当然这是设想,是愿望,我不想给自己太大压力,我想在心情愉悦的情况下写出有趣的文字。
  胡琛:您最喜欢的文学类型或体裁是什么?为什么?
  杜海瑜:喜欢什么文学类型和体裁,是与文化层次、人生阅历、年龄段位相关的。我在这方面大致经历了这几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在上学期间喜欢小说。这个阶段,我听说书和古朝,知晓了这些事件和人物是书中记载的,读了《说岳全传》及连品带猜读完繁体字《西游记》后,觉得小说红火热闹,人物个性鲜明,英雄人物伸张正义,甚至无所不能,便痴迷上小说。在看小说的同时,自己竟然开始动手写长篇小说,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行为,当然是有始无终。
  第二阶段,在25岁未结婚成家前喜欢诗歌。这一时期是上世纪80年代。受改革开放各种思潮的影响,正当青春萌动、激情奔放的我,对一切事物好奇、敏感、有理想、有抱负,故而诗歌比较适合释放我的情感。这一阶段,我读了外国的普希金、惠特曼、泰戈尔、叶赛宁,读了国内的汪国真、舒婷、海子、北岛等,我对当时还在延安工作的梅绍静的有陕北信天游味的诗特别喜欢,至今还能背诵一二。我曾将喜欢的诗歌抄录了厚厚的两笔记本,随时吟诵、品读。
  第三阶段,进入中年,激情消逝,浪漫无存,我的人生阅历丰富了,三观已定,便喜欢起了散文。我觉得散文是文学类型中最能真实、直接表达作者思想感情的文体。它形散而神不散,篇幅不拘长短,几百字可以,几万字亦可。可以随心所欲地表达真情实感,书写所见所闻。
  胡琛:有哪些特别难忘的经历对您的写作产生了影响?
  杜海瑜:作为一名从1983年就参加工作的产业工人,我亲身经历了延安企业从上世纪80年代至今的兴衰历程。我所在的纺织厂曾是延安的骨干企业,最辉煌时有上千名职工,厂区里学校、食堂、医务所一应俱全,产品还曾远销海外。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南方产品冲击市场,我们厂逐渐陷入困境,最终停产关停。下岗后,生活一下子变得艰难,为了生计,我晚上偷偷去担粪种菜,也曾焊了烤肉炉子在街头摆摊。那时候,不仅生活困顿,精神上也备受压力,但我从未放弃过对生活的热爱与追求。
  进入新世纪,我们终于享受到了改革开放的成果,生活得到了根本改善。从最初的无奈、怨懑,到现在的理解与感恩,这段经历让我深刻认识到:个人的命运始终与国家的命运紧密相连。如果说我的写作有点成绩,这都要感谢这个时代,感谢日益繁荣的祖国。正是国家的安定与发展,给了我们踏实创作的环境,让我能够用文字记录下这段难忘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