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猪的骨头羊的腿”年三十儿晚上的那顿猪排骨别提那个香啊!
“有钱没钱,杀猪过年”。一到腊月天,家家户户都要开始杀年猪,杀年猪是庄户人家和小山村里的一件大事。
杀猪的前一天,父亲和哥哥们就会在院子的拐角处挖一个长方形的深坑,坑不能挖在虚土上,虚土坑褪猪水会很快地渗去,这样会很浪费水的。坑的旁边会早早地堆下几堆荞麦草等柴禾,用来给土坑烧温度。第二天一早,我们小孩子和大人们一块赶着毛驴从沟底驮水,杀猪要用很多水,所以家里所有的缸、锅碗瓢盆都腾出来攒水。
杀猪前,母亲先会给猪食槽里倒点食料,等它吃的正香时,用早已准备好的活节儿绳子套住嘴,然后七八个男人把猪放倒,用绳子绑死四个蹄子,抬出圈门。
杀猪师傅可是这一天的关键人物,在陕北农村里,杀猪师傅一般由上了年纪或光棍汉来担任,一般人不会去“害命”的。户家二哥是村里村外有名的杀猪师傅,他是个聋哑人,一辈子没结婚。每到腊月,他会很受抬举,每天都会被人邀请去杀猪。杀猪时,二哥把磨得锃亮的刀背叼在嘴上,然后攥紧拳头狠狠地在猪脖子上捣几拳,用手指按按猛地一刀子捅了进去。这一刀子进去正是考验杀猪师傅手艺的时候——如果刺偏了,出血不够,将来的猪肉就会发红;刺端了,把血放净,肉就会白嫩白嫩的。
猪咽气以后,会被用两根草绳系住,放进坑里烧开的水中,几个大人拉着草绳来回翻滚。褪猪要快,十几个人一盆一盆把冒花了的开水往猪身上浇,等猪毛和肉快分离时,他们会把猪从热水坑里拉上来,把早已准备好的绵黄土洒上,用手拔、用砂石推,一会儿就褪个精光。猪毛拔净后,大人们便把猪吊挂在木架上,用水清洗,用刀子刮去猪皮上的脏物。二哥手法很娴熟,他嘴上叨着刀子,用手在猪肚子比划比划,然后开瞠破肚,不一会儿,猪的心、肝、肺、肠子都被一件一件的取了出来。
猪肉里要最数猪蹄子精贵。一般都要褪洗得很干净,煮熟了正月天敬献长辈的,或者是给哥哥们留着拜丈人用的,猪耳朵在年三十儿晚上和正月天亲戚们来拜年做下酒菜用,猪头肉则等贵重的客人来才能吃上。猪项圈肉是当天前来帮忙杀猪的人吃的。猪肉一下锅,满村子里的上空便会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肉香味,配上熬干豆角、熬酸菜,捞黄米饭,那可是庄户人下了一年重苦后吃的最香美的一顿大餐。“猪的骨头羊的髓”,年三十儿晚上的那顿猪排骨,别提那个香啊!现在,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生活的富裕,猪排骨总是隔三差五就能吃得上,但是每次吃总是不由得回想起儿时那坐在土炕上,蘸着捣烂的蒜泥,端着大碗啃猪骨头的情形,现在总觉得再也吃不出那个味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