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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海听涛
祁玉江
  现代交通运输就是方便快捷,仅仅才三四个小时,很快就将我们一家六口人,由冰天雪地的北方带到了四季如夏的南国——海南三亚。
  出机场,搭便车行40分钟,即刻就抵达入住海棠湾天房洲际度假酒店。
  关于海南三亚,过去我是来过好几次的,这次压根就不想再来。可是孙儿毛仔、孙女毛妹整日嚷着要看海,再加之妻子患有肺病,也想到这一热带气候之地治疗两天,一再要我陪同。恭敬不如从命。我只得陪同他们了却心愿了。
  还是儿媳有眼光。她说,元旦前机票打折,房价便宜,旅行成本低;再往后,尤其到了春节期间,一切价格都会昂贵的,且人满为患,行动极不方便。所以她就早早订好了机票和酒店。这不,我们老两口、他们小两口带着我的两个宝贝孙儿就匆匆赶来了。
  入住酒店,一吃完晚饭,两个孙儿就拽着我的胳膊闹着要去看大海。此时已经是午夜十一点多了,好在酒店就在海边,一家人迎着夜色,踏着草坪,便满足了两个孩子的要求。
  眼前的大海一片墨黑。远处的船只上和附近的海湾边,灯火闪烁,与辽阔深邃的天空星光交相辉映,互为一体,使人一时竟难以分清哪是天哪是海了。夜晚,正是涨潮的时候,那一排排、一道道海浪,在海风的劲吹下,一浪推着一浪,一浪接着一浪,前呼后拥,不断地向岸边涌来。一不小心,海水打湿了裤管,没了膝盖;所飞溅起的水珠,扑在脸上,湿漉漉的,溅在口中,咸滋滋的,好不温馨惬意;那轰隆隆的浪涛声,如沉闷的雷声,似呼啸的巨风,仿佛由天际间滚来,又好像从地层中传出,震耳欲聋,接连不断。我痴痴地站在海边,凝神遐思:千姿百态的大自然真是太神奇了,大海如此的博大,海浪竟这般汹涌,区区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显得是何等的渺小啊!
  眼下,这偌大无比、汹涌澎湃的大海,正抖着威风,咆哮着,嘶鸣着,似乎一下子要将观海听涛的我们、将这大千世界吞噬掉,不由得让人心惊胆战,望而生畏。可初生牛犊不畏虎的两个孩子哪管这些,他们早已兴奋至极,呼喊着,跳跃着,迎着一阵紧似一阵的波浪,一个劲地往海里扑,惹得我们个个惊恐不已,嗔怒责怪,使劲地将他们拽回身边。为安全起见,我们便狠下心,拉起两个嘟嘟囔囔、游兴未尽的孩子,迅即返回了酒店。
  翌日早饭后,我们带着两个孩子再次来到海边。这下看清楚了。庞大的海湾,碧波万顷。远远望去,水天一色,不时有些许船只驶过;近海,波浪翻滚,一浪接着一浪,排山倒海,轰隆隆地向岸边涌来。些许游人聚集在海岸边,有的戏浪,有的踩沙,有的乘坐摩托艇,冲浪兜圈,寻求刺激。我的两个孙儿忘乎所以,一会儿迎着海浪,击打着海水;一会儿捡拾着贝壳,尽情玩耍;一会儿又在海岸边来回奔跑,追逐,嬉闹。这下可苦了老伴和儿媳、儿子,他们在后面紧追不舍,生怕出现闪失。
  大海,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在大半生中,无论在境内还是境外,我曾无数次目睹过感受过它的风采!所以,我对大海的感觉远没有初次见到的那么好奇与新鲜,那么激动和兴奋!看到孩儿们玩耍得兴趣正浓,我不愿打扰他们,更不愿扫了他们的兴致,一个人逍遥自在,时而踩着柔软的沙子,沿着海边来回踱步;时而凝神聚目,眺望着大海,观察那海的色泽、海的变化。尽管我多次观察和体验过大海的风韵,可像现在这样认真、这样专注,还是很少有的。多年来,一颗放荡不羁的心老是静不下来。可现在呢,已到花甲之年,心自然静了,想的和看的也就更远了。你看眼前那海浪,一波未尽,又起一波,汹涌不断,一刻也不停地向岸边冲来,发出阵阵怒吼。这怒吼是沉闷的,犹如万千士兵呼喊着号子,擂动着战鼓,正蓄积着力量,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岸头的敌阵冲去。这汹涌的海浪是巨大的,像群狮发起的进攻,在呼啸,在怒吼,以锐不可挡之威,冲破大海牢笼,朝海边的猎物扑来。不经意间,有的浪堆猛地从海的深处跳出,冲破一切阻力,向岸边迅即奔来;有的波浪逐步集结在一起,相互簇拥着,最终形成一道又一道一眼望不到边的巨大白浪,向前涌动着,直冲到海岸的最高处,将海里的沙子推上了岸,浪涛撤退时又将岸边的沙子拉下了海。如此反反复复,将沙粒淘洗得晶莹剔透。你再看那远处的海,貌似平静,可细细观之,也并不平静,上面同样翻滚着浪花,只是没有形成排排白浪,离岸边较远,一时看不清罢了;至于海面下,想必也一定不会沉寂,可能正在暗流涌动,暗藏玄机,悄然地酝酿着更大的巨浪,等待着时机,呼啸而出……
  此时此景,我禁不住想,这小小地球怎么竟蕴藏着这么多的海水;这么大的力量,不堪负重的地球能够承受得起吗?我又想,这海水一定与一切生命是一样的,在不停地有序轮回,从这个海奔向那个洋,又从那个洋涌到这个海;海水从洋里飞上天,再从天降到地,又从地返回到海,反反复复,永无休止地轮回着。我们今天所看到的海洋,也许就是昨天的高山陆地;而今天的海洋,在不远的将来又会还原到昨天的本来面目,变成了高山陆地。所谓沧海桑田恐怕就是这个原理吧?
  累了,我便随心所欲地躺在海岸沙滩上遮阳的茅草伞下小憩。我仰望着蓝天白云,倾听着汹涌波涛,呼吸着湿漉漉的空气,身子骨是那样地舒坦,头脑里一片空白,不一会儿就打起了鼾声,进入梦乡。任凭海涛怒吼,任凭游人吵闹,任凭海风吹拂,任凭树林婆娑,任凭孙儿往来,却丝毫影响不了我的入睡。朦胧中竟然做起梦来,那梦是真真切切的,是甜甜蜜蜜的,是幸幸福福的。
  是的,这里的风是清爽的、柔和的,没有扬尘,没有杂质;这里的空气是新鲜的、潮湿的,没有污染,更没有雾霾;这里的沙子是柔软的,洁净的,无论你怎样踩踏,怎么滚打,绝不会污染你的身子;这里的生态是翠绿的、和谐的,城在林中,林在城中,人在森林和花草中。椰子、芭蕉、三角梅、小草(草坪),相互交织在一起,满眼碧绿,芬芳四溢……
  啊,这不正是生生不息的人类向往的天然乐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