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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的黄昏
文/王永耀
  我一直觉得从黄昏到夜幕降临所呈现出的景象,是山村里色彩最明艳最具质感的。
  黄昏总是在我虔诚的祈祷中来临,伴着房前屋后袅娜升起的炊烟,我又惬意地坐在脑畔上方空旷的地上,看周身通红的车轮似的落日正向山巅靠近。眼前所有的景象接受了时辰颁布的诏令,开始回归到最本真的状态。
  时光在漫天的霞光处逗留。太阳犹如一个拥有魔力的万花筒,变换着不同的形状、大小和色彩,时而状如圆盘;时而宛若灯笼;时而好似蛋黄;时而又像羞红的脸蛋,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的色彩渐渐浓重起来,由最初的金黄变成殷红。远处一线的山脊微微起伏着,眼睑上涂染了一抹鎏金色,太阳悄无声息地向下滑落,在某个恰到好处的点上和远处的树林组合成一幅写意画,园子里豆角架洒下倾斜的影子,野花和小草刚拉完情话,脸上还泛着红光,土地镀上金黄和红色相间的花边,一截枯败的树干,面对河水绯红的脸庞,开始怀念昔日繁盛的绿意。
  山村的黄昏是短暂的。不觉之间,夕阳就被远山吞没了,暮色降临。农人从田间地头归来,有的脱去鞋袜在河水里洗去劳作的沉重;有的说着庄稼的长势;还有的坐在树荫下过瘾地抽着纸烟。麻雀在树杈上叽叽喳喳地讲述一天里的见闻,院子里炉火通红,不时飘出饭菜的香味儿,等待贴料的骡子、牛和羊的叫声此起彼伏,鸡钻进窝里,觅食的雀子也进了自己的巢穴,母亲还在灶台旁忙碌着,父亲拾掇、整理好草料和农具后,把牛羊赶进了圈舍。不知何时,天空缀满星子,家家户户窑里亮起了灯,月亮透过低矮的院墙照了进来,蛙声穿过密仄的菜园,进入我的耳鼓,偶尔传来的狗的吠叫打破了山村的宁静。
  我一直觉得从黄昏到夜幕降临所呈现出的景象,是山村里色彩最明艳最具质感的。黄昏是一个片段,在山村这个特定的场所里,大自然一览无余地表现出他的公正和宽容,对黄昏之美进行了很好的诠释。太阳开始西斜时,由金黄到玫红,再由玫红变成血红,从色彩上的叠加、空间上的跃动到光线的明暗、光影的掺杂和交融,都有一种渐进的微妙的变化,预示着某种必然来临的现实。夜色笼罩大地,黄昏破灭后,美的落差感可能让我们内心泛起忧伤、失意,但夜色会拾起黄昏时所有的记忆,以另一种更为宁静、柔和的方式存在。
  领略了黄昏绚烂的美,觉得这些灼眼的光芒背后藏匿着人性的某些秘密,这不需要花太多的心思,也不需要去破译。这种情境中,我没有躁动不安,反而内心平静,爱上了山村的黄昏。在僻静的乡野,看着村民舒心的微笑;看着草长莺飞;看着黄昏在天空里划出的极致的美;看着事物从一个状态向另一个状态转换,我学会了聆听,聆听黄昏的节奏、乡村的声音和自然的韵律。
  又是一个和美的黄昏,我坐在脑畔上方的空地,一只野雀子掠过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