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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学车记
□胡小龙
  父亲已经年过半百,但他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学车。
  父亲爱车。
  二十多年前,买了一辆加重自行车,那简直就是他的宝贝,每次骑行回来他都要仔细检查车子有没有毛病,把车子擦得干干净净。那时候去县城的路比较远,但有了那辆自行车,上县城反倒成了一种乐趣。
  十几年前,父亲不安于在家里种庄稼的营生,他买了一辆三轮摩托车进县城拉货送货,这一送就送了十几年。后来,街上的小汽车越来越多,他看到周围许多人都会开了,便产生了自己学开车的想法。
  2017年春天,父亲去驾校报了名。
  听到他要学车的消息,我的第一反应是父亲果然不服老,一把年纪了,也赶潮流。转念又想,开车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父亲毕竟是年过五十的人,身体协调和反应能力大不如前,开车怕是难让人放心。但父亲坚持说如果现在不把车学会,那这一辈子都不会开车了,多遗憾。父亲是爱面子的人,如果我直接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他,怕他心里不高兴,还逆反,正在想别的办法劝阻,不料母亲却唠叨着自己的担忧,说什么年纪大了,还学什么开车,劝他放弃学车计划。果然,父亲不高兴了,信誓旦旦地说非得把车学会,证明自己还没老。
  父亲说到做到,对学车非常上心。每天从驾校回来,他都要琢磨很久,回忆当天所学的内容,反思自己所出的差错。还在地上用粉笔画车道,把烟盒当汽车模拟学车路线,把水桶盖当方向盘模拟打方向……家里条件简陋,他把能想到的关于学车的东西都想遍了,也在屋里用画图模拟了无数次。
  记得考科一之前,他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看书,睡觉前也看书。手里拿着那本科目一考试用书,翻来覆去地看,简直就是书不离手,母亲逗趣地说:“你上学时这么用功的话,后来都会是个人物了!”父亲只是呵呵地笑两声。
  看得出,父亲学车的压力很大,但他确实非常用心,他说学开车是他的梦想,等学会了以后回老家就不用走路了,那一条路太远,走了几十年,走累了。
  父亲的苦功夫没有白下,他后来顺利通过了考试。拿到驾照的那天他很开心,像个孩子似的对大家说自己终于会开车了。刚拿到驾照趁着还熟悉,他就买了车慢慢跑起来。
  现在,父亲每天早上都起来很早去练车。后来我自己去驾校学车,屡碰钉子,才深刻体会学车有多不容易,而父亲五十多岁学车,比不得年轻人记忆力好、上手快,想必也是常常挨教练的批评。
  欧阳修的《卖油翁》里有一句话:“我亦无他,唯手熟尔。”父亲告诉我,就是这句话让他找到了学车的诀窍:多练、勤练、苦练,最后才能熟练。其实,岂止是学车,学本领、钻学问都是一样,只有坚持不懈地努力,才能熟练掌握其中的奥秘,从而应用自如。这也是父亲学车给我的一个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