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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枣树
■罗雅博
  每到秋季,在大山中行走,时不时就会遇到一丛丛枝头挂满稠密果实的酸枣树,身不由己地停下脚步,采摘些许,送到嘴里,咂摸品尝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刹那间仿佛又回到儿时的故乡。 
  故乡在一个四面环山、山青水绿的村镇上。那时候的村镇,一条短短的小街两旁,除了几处平房,大都是石头箍的窑洞,而沿山而居的村民们都还是住在带院子的土窑洞里,窑畔上大都生长着几株野生的酸枣树。每年到了四五月间,枣树就开出细细碎碎小米粒似的小花,散发出阵阵香气,让古朴的窑洞充满了诱惑。
  养蜂人是绝不会错过这酸枣树开花的季节,他们早早地在酸枣树茂密的地方搭起帐篷,支起蜂箱,于是,酸枣树那一蓬蓬淡黄色香气袭人的枣树中间也就有蜜蜂劳碌的身影,寂静的院落也不时传来嗡嗡的飞舞声。待到六月枣花落,酸枣树上结出了绿豆般大小的青色酸枣时,养蜂人就会收获到一年最为清香甘甜珍贵的野枣花蜜了。
  酸枣树通常长得一人多高,也有丈许高的,小儿胳膊一般粗细,在大山深处才能看见。最常见到的是灌木状的酸枣树,农村把这种酸枣树叫酸枣棵子。酸枣棵子在地势平坦处却不多见,它们大都生长在土窑洞的脑畔上、沟畔悬崖的险要处,它们顽强地生长着,开花结果,不管是否有人欣赏。
  农村儿时的乐趣,大都随着季节转移。春天满山折花;夏天偷食蔬菜瓜果或到河里摸鱼;秋天大都是到山上采摘野果或是捕捉山鸡野兔。采摘酸枣是一件让我们记忆深刻的事情。酸枣棵子浑身长满尖锐的圪针刺,扎到手上或者身体的其他部位,是一种麻麻的疼,但这都不能阻挡我们对玛瑙般酸枣的垂涎。每次采摘酸枣时,不论男孩还是女孩,都会秀气地翘起兰花指,在密密的圪针间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来回伸缩,还不时地亮出自己的成果,比比谁采摘的最大最红,倒好像不是为了品味酸枣那独特的酸甜的滋味,只是为了感受采摘的乐趣。
  也有大人们去打酸枣的。他们往往拿着一根长长的细木棍,在酸枣棵子上抽打,然后把落在地上的酸枣扫起来装袋,拉回家后晾干去皮,既可以把枣核卖给收购站补贴家用,还可以给自己家里留一些,待孩子睡觉不安稳或者是自己家里有人劳累心慌时,敲出枣仁磨碎了冲水喝,有安神镇静的奇效。收了酸枣后,长满圪针刺的酸枣棵子也会被人砍了拉回去,固定在墙头院畔,充当篱笆的角色,抵挡牲畜对家里院落的侵害。
  年轻的女子后生也会凑热闹,不过他们却不是去摘酸枣,而是把摘酸枣作为约会的借口,羞羞答答地往山梁梁上跑,收获他们的爱情。此时,就有那信天游轻轻柔柔地在大山里飘荡开来:  
  太阳出来不高高,
  我和妹妹打酸枣。
  满棵子酸枣隔沟红,
  听见你声音照不见人。
  酸枣树结枣在悬崖,
  有什么心事咱慢慢来。
  ……
  今年,我随着驴友再次爬上秋日的大山,眼前这几株酸枣树上细密的圪针刺再次刺痛了我的乡思,唤醒了儿时纯真的记忆,细细想来,这份纯真已离我们渐行渐远了,只是那密密的乡情却从未改变,反而愈来愈浓了。看着一个个驴友品咂着酸枣,微微蹙着的额头和眺望着远方凝重的表情,他们的心思是否也和我一样,回到儿时,回到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