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舞台上空漫天的稿纸纷纷扬扬地飘落,路遥最终完成了《平凡的世界》第三部的创作,舞台剧《路遥的世界》也落下帷幕。剧院的全体观众报以雷鸣般的掌声,这掌声,既是献给台前幕后的主创人员,也是献给路遥那初恋般的热情和宗教般的信仰。
《路遥的世界》是根据厚夫著作《路遥传》改编,孙祖平编剧,白黎明、白加栋导演的原创舞台剧。《路遥的世界》对路遥《平凡的世界》艰辛的创作过程作了真切生动的再现,对路遥吃苦牺牲的精神有着深刻的揭示,它也以新颖独特的舞台呈现吸引了一批又一批观众。
习近平总书记在《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没有灵魂》中提出了对新时代文艺工作者的意见,“立足中国现实,植根中国大地”“把中国精神、中国价值、中国力量阐释好”,路遥文学创作基于中国历史和现实。路遥在宏阔的视域下,用《平凡的世界》全景式地展现了1975-1985中国城、乡的生活图景。无论是路遥本人的现实主义情怀,还是他著作《平凡的世界》中的人物,如面对生存困境,坚持不懈的孙少平、吃苦耐劳的孙少安,每一个人物身上都在彰显着中国精神。《平凡的世界》是路遥致敬自己深情眷恋着的那片黄土地,不仅诉说着陕北故事,同时也在书写着中国故事。
舞台剧上的一个创新亮点,是设置了一个虚拟的人物“她”。虚拟的“她”其实是另一个路遥,在舞台上与真实的路遥展开对话。通过两人心灵的对话,让观众能更清楚、真切地感受到路遥创作时内心所经历的煎熬与不安。在《平凡的世界》第一部研讨会上,路遥被大多数文学评论家否定,评论家都认为它不是一部好的作品。因为在当时的80年代,面对着从西方传入的表现主义、象征主义、弗洛伊德、尼采、萨特等文学热潮,许多作家们都趋之若鹜的追捧。面对否定,路遥大喊道,“我不能为评论家们的喝彩而创作,我也不能为评论家们的不喝彩而不创作”“我也会让他们看着我路遥怎样用筷子吃西餐,或是怎样用刀叉吃中餐。”这声嘶力竭的怒吼,体现出了路遥毕生对现实主义深沉的热爱。其中,坚持两个字贯穿全剧,路遥为了完成著作,日复一日带病书写着。在写作遇到瓶颈期时一个字都写不下去,舞台上虚拟的“她”又出现了,鼓舞着路遥,“路遥咬咬牙,路遥迈开腿,路遥不能倒下!”即使生了重病他也坚持不愿意去医院,“我怕我进了医院,老天爷把我拦腰斩断,我就再也出不来了。”这是多么大的一份毅力呀,苦难造就了生活本身,同时也造就了路遥的创作。想想自己在日常生活中做事情常因一些小的困难就半途而废,缺乏的就是路遥身上的这股“韧性”。我想这部舞台剧通过在全国高校巡演,给当代学生最大的启示,应当是路遥身上的这种坚持。
一个好的舞台剧,除了感人肺腑的故事情节,还离不开舞台的当代呈现。《路遥的世界》运用声、光、电现代综合,其中夹杂着激扬粗犷的陕北说书,道出了陕北汉子路遥的苦难与坚持的一生;震耳欲聋的安塞腰鼓,舞出了陕北农民的热情似火;高亢嘹亮的信天游《神仙挡不住人想人》,让观众不禁对孙少平与田晓霞、孙少安与田润叶的爱情潸然泪下。舞台音效的运用也恰到好处,如序幕中出现的极富张力的乐响,像出征时的战鼓一样,随着战鼓声,主人公路遥便从舞台深处缓缓走来。多次出现火车的轰鸣声也设计的恰到好处,能够自然地将观众带入到下一幕场景。通过舞台空间直接体验带来的冲击震撼,比单独的文字体验冲击力要强得多,《路遥的世界》满足了观众的审美期待。
舞台的空间构造、道具、布景等,这些元素与空间的功能性完美融合,《路遥的世界》也为我们呈现出了新颖别致的一场美学盛宴,让看过的观众留下极具辨识度的视觉记忆。如剧中意象化的设计,在尾声部分舞台沙丘上出现一丛伸展出枝芽的红柳,中间最粗壮的主干顶上,系着一条红围巾。与序幕部分出现的路遥系着红围巾拄着红柳枝杖踏沙跋涉而来前呼后应。沙丘象征着这片黄土高原,红围巾和红柳则代表着路遥。这个意象化的设计,寓意着路遥与这片黄土地永不分离。他用生命书写着陕北故事,而这片黄土地上世世代代的人,也将永远铭记着路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