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03版
发布日期:
年味
■ 郝随穗
  临近年关,一场大雪就会如期而至,纷纷扬扬地模糊了天空,把眼前的山川河流严严地包裹起来。一片无垠的素白着实壮观,天地间顿然干净了,也清冷了。年的味道随着飘扬的雪花四处弥漫开来,从门前扫开的那条弯弯曲曲通往公路的小道,像鞭炮的引捻,只要有脚步踏过,就会引燃起浓浓的年的味道。
  年的味道是纸叠的风车,穿在一根高粱秆上迎风而转的那一圈圈好看的弧影;年的味道是用一块黄土雕琢的火炉子,吊在一根柳树条上随风起火的那一撮羊粪珠;年的味道啊,是那一河滩白刷刷的冰,一群不怕冻的孩子滑着冰车溜过几个村子的爽快。
  你听,上院子的石床上正宰杀一头胖猪,猪的嘶叫声没有引起人们的同情,恰恰成为大家品味年味的一道好菜,围观的人群里有留着清鼻子的老汉笑眯眯地噙着烟锅,吐出一团团浓浓的烟儿,藏在衣袖里的双手耸耸双肩挤挤痒痒,满脸沾满年的味道。
  看看下院子里的王老二一手握着刀子,一脚压着花公鸡,熟练地将几只喂了一年的公鸡一口气杀完,然后把鸡泡在院子里的春锅中,浇上滚烫的热水褪毛。春锅里顿时热气腾腾,升起一股股年的味道。不一会,一个个白生生的鸡挂在院子里的枣树上,让寒风吹过迅速结冻,最后收起来放在一条大缸内,等到过年那天拿出来油炸着吃。
  还是那帮小孩手提纸糊的小灯笼在村子里像个老鼠一样跑动着,一会这个灯笼被红蜡烛燃着了,一会那个灯笼被风刮破了。不操心的一个小孩摔了一跤,棉裤子被灯笼烧着了屁股,但是他毫无察觉,依然跟着大伙追奔着,当屁股感觉到火燎般的灼烧时,转身看看棉裤子的一半已经被烧掉。这时,年味是伙伴们的阵阵童声,在整个村子里久久回响。
  碾道里转动着村人碾年糕的身子,天寒地冻的室外劳作,致使压碾子的人的鼻子上吊着一点落不下来的清鼻涕。被冻得黏在碾滚上的软米,黄灿灿的一片又一片不能过筛。心急的人赶快抱一堆麻柴在碾盘底下烧着,解冻碾滚上沾着的年糕坯子。年味啊就是从碾盘下面升起的浓浓柴火,升腾起村人新年的希望。
  最浓的年味是过年那天贴春联的时候,用白面在马勺里打成糊状,用软米穗子做的刷子蘸着面糊糊在门楣上刷几下,然后贴上春联。眼前突然一亮,原本陈旧的门窗有了这几道鲜艳的红,顿然间好看起来。此刻年味就是春联上一个个不认识的毛笔字,淡淡的墨香味萦绕着家门,增添了些许“书香门第”的味儿。
  年味千万种,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番年味,它能让你欢喜,能让你铭记。这是我童年的年味,虽然渐远渐淡,但是这一番浓浓的年味令我一生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