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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石磨
陈猛猛
  “石头层层不见山,路途弯弯走不完,雷声隆隆无闪电,大雪纷纷不觉寒。”这则谜语的谜底是石磨。好多年前的乡村,石磨绝对是明星一样的存在,没有它,打下来的五谷就无法进一步加工成食物,它是庄稼人的命脉所在。
  解放前,一个村里,常常是大户人家才拥有石磨,那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新中国成立后,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几家人在一块共同使用一盘石磨,在岁月的流转中,大家轮流用石磨碾碎五谷杂粮。那些年月,石磨在人们生产生活中显得格外重要。
  还记得小时候,我们村有许多盘石磨。每个清晨,一遍遍呼儿唤女的声音在宁静的村庄伴随着炊烟袅袅升起,无比亲切地飘过邻家的篱笆,街坊的墙头。那声音从不同的嘴里喊出来,就有了各不相同的味道。商讨的、爱怜的、催促的、急切的,各式各样,最后全都淹没在石磨周而复始喋喋不休的吱吱呀呀声里。一圈伴着一圈,一年连着一年,打磨出回味无穷的日子。在无数次的旋转轮回后,故乡的那些石磨渐渐在村庄中走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它们或隐居于墙角,或堆砌在荒野,生命的季节里再没有了轮回,也失去了往日欢快地吟唱。有多少次回到故乡,我像寻觅失散多年的老朋友那样追寻石磨的踪迹,可是村里很少有人能说得清它们究竟去了哪里,反正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不容易,我在村子最偏僻的角落里,终于发现了躺着的有些斑驳、破损的石磨。它忽然出现在我眼前,让我日渐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在它身上,我又看见日月的轮回,感受到遥远年代里四季和日夜的更迭。如同风中的流云、河里的泥沙与田地里的庄稼苗一样生生不息。一股久违的故土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是母亲的声声呼唤。我不由得加快脚步,走进它身旁,确实是那盘石磨,曾经无比熟悉,现在却又非常陌生。时光之风吹着磨盘迎面而来,掠过记忆的闸门,让我在这个时间的拐点处与它重逢,多年的老朋友终于见了面。
  “三角牯牛独脚舞,两轮石磨绕空飞。”耳旁好像又听到了石磨转动的嘎吱声。那声音带给我的不但有喜悦,也有无法忘却的回忆。小麦、玉米、大米、高粱、黄豆等粮食由磨眼送至磨心,在一转又一转的催生下,粮食由内至外均匀生发、回旋,最终变成纷纷扬扬落下的一圈圈哺育生命的“雪雨”,祖祖辈辈好多年都在这样的“雪雨”滋润下度过岁月。一盘石磨,如同老母亲般无私奉献着自己的一切。
  而随着岁月的变迁和生产力的不断提高,石磨逐渐被电磨取代。带电的磨粉机与碾米机,终结了世世代代用石磨磨面的历史。石磨,曾经和我们日常生活朝夕作伴,现在失去了昔日的荣耀与辉煌,成为记忆里泛黄的影像,记录着过去无法言说的苦辣酸甜。远去的石磨,碾过了数不清的春秋,锁住了好多代人的乡愁。石磨转动的声音,时常在记忆深处响起,那声音是如此亲切、令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