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甘泉雨岔大峡谷是诗,那么子长李家岔赤帝大峡谷可以说是一篇散文了。诗如酒醇香,散文如杂粮小吃令人解馋。我曾专门写过雨岔大峡谷的小记,不想再做赘述,这里单表赤帝大峡谷的与众不同和惊艳奇特。
赤帝大峡谷地势相对开阔,但依然呈现两山夹谷的态势。两边的红石山齐齐地把一条沟裹束,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假使战争中有敌来袭,是打伏击战的绝好场所,鸟雀都无法飞过。
赤帝大峡谷有龙门关、摩崖洞、人面石、海豚湾、一线天、黄帝梁等景观,每个景观都呈现出不同的形态。说什么鬼斧神工、钟灵毓秀、日月造化都不为过。这是纯原始的经过地壳裂变再加上风雨经年冲刷形成的自然景观,仰之弥高,钻之弥坚,探之弥深,思之弥奇。
用手抚摸每一块石头,苔藓斑斑驳驳,野草蓬蓬勃勃。路边的自生柳,一蓬蓬长在芦苇丛中,独领风骚。羊肠小道洒有羊粪珠儿,可见这峡谷也是放羊娃的风水宝地。
龙门关口,两块巨石横卧,留一条狭窄的小路。通此关,豁然开朗。虽为卧石之门,但人们总爱寄寓希望,命名曰“龙门关”。过路行人哪个不想虎啸龙吟、鱼跃龙门呢?最美好的愿景就寄托在最奇特的两石对峙之中。
摩崖洞在石壁之上,洞口方方正正,没有云梯是攀爬不上去的。有好奇者曾攀爬过,言说里面有石桌、石凳,可见古人是曾在里面生活过的。远望洞穴,就像一只只眼睛,张望这山、这水、这景、这旅行者。摩崖洞也许更是避免战乱的藏身之地,是先民们最后的绝唱。
忽而,几只乌鸦从高空盘旋着,尖叫着,从高高的沙石山上覆盖的草木树林中飞过。眼望着那千年柳和白杨树在峡谷中静默而立,平添几分寂寥。而那清澈的水流滴落石上叮咚的声响,伴着鸦声风声,更增添了几分空灵。好在有同伴,若只身一人在日落西山路过峡谷,必会紧张得头发倒竖。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赤帝峡是有灵性的,灵性就写在那红沙石上,灵性也源自人的心底。游人不去想那峡谷的千奇百怪,不去一线天看那天高云淡,不去想象祝融与共工恶战,留下这奇险峻峭的遗址,又何来赤帝大峡谷的光怪陆离。
面对这一片丹霞地貌,可忙坏了摄影师们,他们要把美景定格在方寸之内、人心之中。原来,这赤帝大峡谷就是游人心灵的栖居地,只是看你如何感悟这峡谷。如你虚怀若谷,这峡谷也就空旷起来了;如你大胆臆测,这山谷就如神灵般玄之又玄了。
在通往峡谷口的附近,依然有一两户人家居住在半山腰。半山腰间更多的是塌陷的土窑洞,早没有了门窗,大敞着口,似乎在回忆往昔的人声鼎沸。我问K君:“那土窑洞内还留存不留存宝贝古董?”K君笑着说:“破土窑里会有什么宝贝?”我还是不甘心,揪着野草根,爬到悬在半山坡的土窑洞内。奇怪的是里面竟然还保留着一件农耕时期的翻地犁铧,还有一盏油灯披着厚厚的尘土立在窑洞一角。一盏油灯,虽然是简陋古朴的,但那时它会在黑夜里给农人们带来光明。女人们会在油灯下纳鞋底,小孩们会在油灯下看书,男人们会对着油灯抽旱烟……这一盏油灯,打着时代的烙印,烛照着当年居住在土窑洞里的陕北人的生活起居。
我就想,我们这一群观光者是不是也就像这一盏油灯,烛照着赤帝大峡谷,顿然让大峡谷的生命复苏。景因人而熠熠生辉,人因景而涤荡心灵。
赤帝大峡谷是神圣的,它就是一部厚重的史书,记录着陕北历史的变迁;赤帝大峡谷是玄妙的,自然形成的千奇百怪的山石,演绎着风雨飘摇的神话传说;赤帝大峡谷是有包容性的,虽然沟壑狭窄,但它依然见证了远古时代先民们开山凿石、刀耕火种的生活。赤帝大峡谷也是一盏最远古的油灯,我们必须开发与保护并重,让它焕发出照亮时光隧道的光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