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回老家,从祖坟祭奠返回,正是中午,只见新居地的房屋顶上,炊烟袅袅,在蓝天下似是无形的手在舞动着画笔,勾画出一幅幅美丽的图画。我想起当年山村里炊烟袅袅的情景,如今的炊烟集在一起,虽然更宏伟,更有气魄,但比起一家一户依山傍水冒出的炊烟,少了一份妩媚,少了一份袅娜。
那时,我们的村庄在大山脚下。每当做饭的时候,一处处炊烟升起,沿着山坡往上弥漫,跟山腰的岚气融为一体,如玉带一样缠在山腰上,在翠绿的树林的映衬下,格外美丽。
有炊烟必有土灶。回想当年,灶是用土砖砌成。一百多块长约30公分、厚20公分的土砖,按锅的大小,堆砌成长方形的灶台。小户人家大、小锅各一口,大户人家大、中、小锅各一,在锅前灶头上还镶嵌着一只鼎罐,供烧开水用。经济条件差的,没有烟囱,烧火做饭时,柴烟弥漫于厨房,再往客厅里钻,烟熏得人眼泪直流。条件好的人家都砌了烟囱,烟才从烟囱里往屋顶上升。只有有烟囱的灶才会有炊烟袅袅的景象。现在再也没有土灶了,一般人家都是条子砖砌成的烟囱灶,灶台上也不是黄泥巴糊的,而是用瓷砖砌成的,干净美观。
其实,现在人们生活条件好了,烧灶的不多了。大部分人家青壮年劳力都在外打工,家里只有老人和小孩留守,而小孩一般又在学校吃宿,再也不用烧大灶了,就用沼气或液化气,于是也就见不到炊烟了。不过庆幸的是,还有人家在用烟囱灶,才让山乡这优美之景不至于消失。
看炊烟要在无风的晴日,最佳时刻是傍晚。这时候,蓝天白云,再加上冉冉而升的炊烟,很有点“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味道。袅袅的炊烟排空而上,在蓝天的廓大背景中,与天空的白云汇合,分不清哪是白云哪是炊烟,充满着原始的田园风味。如果风大或是阴天,炊烟要么被吹得散乱,要么因气压低根本升不到空中,也就看不到炊烟袅袅了。
灶就是我们中华民族的根,一座灶代表着一户人家。过去,儿子多,他们长大了要分家,首先必须再砌一座灶。多了一座灶台,就多了一户人家,山乡的天空也就多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同样,家庭败落了,就会少一座灶台,因此有人在骂人时,就会诅咒人家“倒灶台”。倒灶台就是“绝后”,少了一座灶台,山乡的天空当然也就少了一份绚烂。
人们重视灶台、崇拜灶台由来已久。传说每家灶台都有一个神灵,称之为“灶神”。灶神主管着人们的善恶美丑,记载着这家主人的言行举止。每年农历的腊月二十四日那天,灶神都会上天向玉皇大帝禀报人间的善恶,玉帝根据他的报告来确定奖惩。这一天是小年,人们怕灶神向玉帝说自己的坏话,都熬好了麦芽糖给他吃,吃了糖,灶神也就可能向玉帝美言几句。虽是传说,却也反映了人们对灶神的敬畏。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已经无需使用土灶了,取而代之的是液化气灶台。虽然城市的上空再也看不到炊烟,但我总觉得这关于“灶神”的传说一定会铭刻于每一个中华儿女的心中。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有厨房在就有灶神在,不过这个灶神已经化为人们的良知了。
哦,记忆中的袅袅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