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一声长鸣,知青专列缓缓启动。站台上拥挤的人们拼命地向着启动的列车挥手、叫喊,车上车下一片哭声……那场面现在想起来都令人震撼。我向爸爸、宝中大哥和送我的朋友们挥手告别。当时的我想,从今天起我就完全独立自由了,无论任何事我都可以自己作主了,再也不用家长管了,有一种解放了的感觉。所以我没有哭,而是在一种狂妄的自信伴随着美好的希望中离开北京站……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列车离开了北京城,车内的气氛宽松了许多。第一次远离父母的孩子们开始在车厢内走动起来。大多数人开始无忧无虑地聊天、打牌,只有极个别的人将脸朝向窗外,眼泪挂在腮边,仍然沉浸在分别的思念和痛苦之中。列车离北京越来越远,窗外,广阔的田野和远处的天连在了一起。这一刻,人是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
过了黄河,窗外逐渐出现沟壑。随着火车的前行,沟壑也越多、越大、越深……看着光秃秃的黄土地和深深的沟壑,我的心里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终于在第二天下午到了铜川宜古村火车站。我们由老师带领着,被当地人安排在一所中学住下。由于大雪封山,无法前行,一连几天,我们插队的上千名北京知青都滞留在铜川。
在学校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自己要去插队的具体地方。大峰、张辉和我被分到沟去头村。可不知什么原因,到了铜川后,老师找我谈话说情况有变化,其中一些人要去秦关公社插队。当老师要把我和大峰、张辉分开的时候,我没有同意。我的理由是家长已经叮咛,让我们在一起相互照应。如果刚离开家就被分开,这没办法和家里交代。就为这件事,老师一路给我做思想工作。
由于在学校时,我是班上的文革小组长,表现较好,所以分到哪个村都行,大家都接受。他们则因一些原因暂时要留在公社待分配。再后来,老师就让肖秀良一直做我的思想工作了。在这几天里,老师、同学总是单独找我谈话,随后,我把谈话的内容都如实地告诉了大峰和张辉。大峰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不好,就劝我先答应他们分下去,不要再把我连累了。到了公社,他们再找我。就这样,我被分配到秦关公社柳家庄第一生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