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小区门口红红的大樱桃摆起了长龙,那热闹的叫卖声让我怦然心动——老家院里的樱桃也一定熟了!
“开花占得春光早,雪缀云装万萼轻。”清明回老家的时候,院里的两棵樱桃树花开正艳,洁白的花朵三五相拥,七八成簇,鹅黄色的花蕊点缀其中,宛如一树香雪,满院飘着淡淡的清香,充满着古朴与生机。
母亲说,这两棵樱桃树已经有十几年的树龄了,是父亲那年参加杨凌农高会时买回来的。人常说,樱桃好吃树难栽。当年父亲栽种了四棵樱桃树,最终成活了两棵。如今,长势好的这一棵已经超过了窑顶。每年四月初花开若锦,十来天后,那青绿色的小果子从花朵中破蒂而出。在阳光的滋养下由青转黄,由黄变红,从大红到深红。成熟了的樱桃玲珑剔透,肉厚汁多,味道甜美,是名副其实的初夏第一果。
父亲当年栽下樱桃树的时候,我并不知晓。我印象中的樱桃是那种果实小小、味道酸酸还有硬核的老樱桃,对这种新品种的大樱桃知之甚少。父亲栽下的樱桃树长势喜人,树冠旺盛得如一把大伞。从六七年前开始,每年五月底六月初的时候,母亲就不断催促我们回老家摘樱桃。樱桃成熟的季节,那诱人的香味飘出小院,飘向左邻右舍。我们回家后,总是邀请乡邻们来品尝,来采摘。
说起果树,小院曾经有许多。在水果还是稀罕物的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父亲给老院栽种过许多果树,最多的是苹果树。苹果树的种类有黄元帅、红星、国光,后来还有红富士。也栽种过杏树、核桃树,还有葡萄。每到秋天,小院果香四溢,经常引来同村人的羡慕和赞叹。
时光流逝,果树老化,小院修缮,那些果树早已消失在我们的记忆里。而只有这两棵樱桃树,成了父亲留给我们永远的念想。
那些年,父亲在农业部门工作,走遍了龙乡的山山峁峁、沟沟梁梁。印象中,父亲常戴一顶草帽,回家后,鞋上不是土就是泥。他热爱土地,敬重农民,三十多年的工作生涯中,他都是和农业、农民打交道。工作中,他没有夸夸其谈的高调,只有扎扎实实的苦干。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十二年了,但是在小城里,只要一提起父亲,许多熟知的人仍是不停地夸赞。现在,大樱桃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之物,无论哪里都可以买到。可是每到老院中樱桃成熟的季节,我们依然会回去,去采摘自家的樱桃。因为,吃老院樱桃,仿佛在和老父亲聊天。
樱桃红了的日子,老院热闹了许多。在我的记忆中,老院的一草一树、一砖一瓦,永远那么清晰。
如果真有天堂,也许我的父亲在天堂中成了一名翩翩少年,没有童年的贫苦,没有少年的艰辛,每天过得都很快乐;如果真有天堂,父亲一定会梦到他亲手栽种的樱桃树,树上的樱桃红满了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