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延安插队的知青中传唱着一首歌曲,歌词是这样的:我要到那遥远的延安去把农民当,离别了我亲爱的父母痛断肠……
1969年2月4日,那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立春,更是农历腊月十八,眼看就要过春节了。
但就是在那天早晨,我们离开了生养自己的父母,踏上了去陕西延安插队的列车。
知青专列上午十点准时鸣笛,车上、车下哭声一片。我既没有哭也没有笑,有的只是茫然。列车徐徐开出北京站,经过两天一夜的行程,到了陕西的铜川。
由于陕北下大雪,我们在铜川住了两宿。2月7日早晨,乘军队的卡车向我们插队的目的地——延安洛川出发。
洛川位于陕北黄土高原的中南部,漫天的黄土高原覆盖着茫茫白雪,沟壑纵横,植被稀少。我们脚踏白雪,开始艰难的旅程。
当我们走到一个山顶,往下一看,是一个很大的山沟,那就是洛河川。河的西岸有一些散落的窑洞,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水渭村。
我们沿着“之”字山路往下走,坡陡,山路很窄又很滑。我们小心翼翼走了半天才到了河边。经过一座自搭的简易桥,我们来到了水渭村。
我们到水渭村的第九天就是大年三十。那天快中午,我们住的地方来了好多乡亲,他们拉着我们知青来到自己的家。原来,他们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年茶饭。在吃饭之前,乡亲们还给我们拿出来好多好吃的,有核桃、大枣、杏干和柿子干等。吃饭的时候一看,桌上好吃的就更多了。有白馍、摊黄、油糕,还有花样繁多的花馍,我连见都没见过。菜主要就是猪肉炖白萝卜。从大年三十到大年初四,我们知青都是在乡亲们的家里度过的。我们虽然是第一次在外过春节,但却丝毫不觉得孤单寂寞。
刚到这里的时候,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记得第一次扛化肥,别的男知青都扛得动,就我一个人扛不动。从那以后,我就主动自觉地锻炼自己。别人挑水,我就用两只手提水。开始的时候,每只手提半桶水,后来一只手提一桶水,还走得很快。经过有意识的锻炼和学习,我学会了所有的农活。
在水渭村待了三年,我放过羊、放过牛、掏过羊圈和牛圈、挑过粪、拉架子车往地里送过粪、耕过地也种过地,割过麦子也收过玉米,还往县里送过公粮。记得一次送公粮的时候,我肩上扛着一麻袋粮食蹚水过河。肩上的麻袋本来就很重,脚底下的鹅卵石还很硌脚。就是那次送公粮,使我腰疼了好多天。
1972年初,我被推荐回北京上大学。4月27日,是我离开水渭村的日子。当时正是梨花盛开的时候,我来到了洛河畔的大梨树旁,双臂拢着树上的缕缕梨花,深嗅着梨花那迷人的清香,久久不舍得放开。
在水渭村生活的这三年,是我青春奋斗的三年,是我为之流过血、流过汗、出过力的三年。是我的思想经过跌宕起伏、从不成熟走向成熟的三年。
在我心里,水渭村早已是我的第二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