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的六月六到了,这是上半年结束、下半年开始的一天,是大禹的生日,是唐玄奘晒经书晒干了的日子。六月六,福禄寿。
对于我们前来插队的北京知青而言,来到村里已经整整五个半月了。这期间已经得到了些许锻炼。一个个都可以担粪上山,可以牵牛种麦,可以进山砍柴,可以锄地铡草,可以赶车拉货……就是生活越来越艰苦,也基本吃不上荤腥,一个个也都馋得不得了。
六月六的前一天,不少老乡和婆姨都跟我们说:“六月六,白面馍馍熬羊肉。快跟小队长说一说,杀几只羊,分点羊肉。”
他们盼望着杀羊,一家老小也能吃上点肉。他们跟我们一个样,很穷,没有钱买肉,又不敢跟小队长说,就鼓动我们。
我们也确实想吃肉了,而且队里的确有七八十只羊。于是,我们就跟小队长嚷嚷着:“六月六,白面馍馍熬羊肉。队长,杀几只羊吧!一个人分上几斤羊肉,吃一顿羊肉汤泡馍,吃一顿饺子吧!”
听了我们的话,小队长怒火中烧:“吃什么吃?队里就这么几只羊,还指望着多积点肥,上到地里,多打几斤粮呢!”
于是,大家都不再言语了。也是,农家肥对庄稼十分重要。没看到队里在川地上种的二十亩麦子长得油绿油绿?没看那六亩地的西瓜长得好大,杀开了味美汁多?我们也自责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这天,我们干了一天的活,一个个都早早入睡了。第二天早上,也就是六月六,出工的哨音又响起来了。我们急忙又爬起来,准备拿工具出工。可在这时,听到了小队长的声音:“今儿上午都不用出工啦,到打麦场上分羊肉啦,无论大人小孩,一律三斤喽!”
我们一开始以为听错了,再一听,仍然是这个意思。于是,大家一个个拿着脸盆,奔向打麦场。
打麦场上,已经是人头攒动,大人小孩都跟过年似的,一个个兴高采烈。原来,昨天夜里有一只老狼带着狼群跳进了羊圈,一下子咬死了五六只羊。羊儿们吓得乱叫,狼被惊醒的村民们赶走了。虽然说没有更多的损失,但活羊变成了死羊,估计小队长心疼得要死。可羊死不能复生,只能让我们美餐一顿。这也许是上天的眷顾,让我们真的体验了一下六月六吃白面馍馍熬羊肉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