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墨客对雪情有独钟。雪美而易逝,但有一场雪,在那翰墨儒香中飘着,千年不止,万载难停,或泛黄或崭新的书页中,或简易或繁复的笔触间,柔柔地飘出几朵柳絮轻雪,拂面不觉冬意寒,化水才感染微凉。不品诗中雪情切,怎得玉蕊意无穷?
古诗词中飘来的雪柔然,翩跹起舞,仙气飘飘,诗人们对它钟爱无限,毕生绝才,凝成一称,惊艳了数百年的时光。“落尽琼花天不惜,封它梅蕊玉无香。”杨万里称它为“琼花”。零落纷纷,别具一格,空寂天地,有美一人,玉骨冰肌,眼里盛着的,是万年不化的冰川。诗人对它的疼惜怜爱可见一斑。“宫城团回凛严光,白天碎碎堕琼芳。”李贺则称它“琼芳”,一个芳字,雪之洁而生香,呼之欲出。是一朵灼灼的雪雕的莲啊,最脱俗的颜色,最出尘的幽芳。沈约却偏让它杂了几分凄婉在里面。“独有凝雨姿,贞晼而无殉。”雪是美的,也是冷的。雨凝而为雪,是为生;雪融而成水,是为灭。生生灭灭,一场浪漫凄美的轮回。雪无定,雨难留,它们终会坠入人间,成为花盏香露,昨夜凝霜。索性扑入那包容宽阔的怀抱,让自己的身躯消融干净,无迹无痕。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许是冬日最暖的诗。暮雪欲降,暖暖炉火,香浓酒已醅,殷殷劝君饮。哪怕雪染世,寒暗侵,友情的暖在酒香氤氲中便无畏无惧,恣意流淌。白居易一纸邀约,字字情浓;刘十九不顾风雪,急急赶赴,情真意切,志趣相投,羡煞一众俗人。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满山的雪,凝雪的愁。孤独成了柳宗元冬天的主旋律。他寒钩独钓,一江寂雪,何等萧索;他孤身一人,雪满苍头,何等寥落。满江落雪,心又何曾不在落雪。看似孤寂清冷,但他失意而不消极,独坐在自己对面,坦然与孤独成友,静心钓着那满目孤独。雪能洗去万物的斑驳吧。
“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张岱看到的雪,一如他的人,圣洁、素淡、不染尘俗。在寂寂冬夜,雪和张岱倒是风清月白遇相惜。夜游遇知音,强饮三大白。临别问姓名,道是金陵人。他孤独吗?自然。他守着一声“明朝遗老”,守着一段故国之思。孤芳自赏,人生渺茫。从惊才绝艳的少年郎走来,他一人孤独地狂欢。舟子喃喃一语“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便道尽了他的山水之乐,雅趣难及。
诗词中飘来的雪,绝美惊艳;雪落成诗,诗情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