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觉东风料峭寒,青蒿黄韭试春盘。”每年春回大地、乍暖还寒之时,鲜嫩的韭菜带着浓郁的香气飘进千家万户,成为初春应时鲜蔬。
古人对春韭有很好的评价。《齐书》中记载,南齐有位叫周颙的隐士隐居于钟山,文惠太子问他蔬食何味最胜?周颙答曰:“春初早韭,秋末晚菘。”
想象一畦韭菜,雅淡芬芳,娇嫩欲滴,仿佛一首轻快活泼的小令,怎不叫人心生欢喜?
春韭脆嫩鲜美,有“春菜第一美食”的美誉。潘天寿有一幅指画《旧友晤谈图》,两位久违老友,在巨石蕉林下对坐,“剪韭共加餐”。画面细腻清雅,充满了烟火气。杜甫在《赠卫八处士》中说:“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春雨淅沥的夜晚,老友重逢,主人披蓑戴笠,到菜地里割几把水灵灵的韭菜,做个韭菜炒蛋,再搬出一坛自酿的黄酒,主宾开怀畅饮,真是令人神往。
春韭和老韭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蒲松龄曾这样直抒胸臆:“二寸三寸,与我无份;四寸五寸,偶然一顿;九寸十寸,上顿下顿。”看来蒲公家里没种韭菜,只有吃老韭菜了。
记得小时候,韭菜炒蛋是招待客人的一道主菜。有客自远方来,母亲拿把镰刀,推开屋侧的菜门,割来大把青翠的韭菜,择洗干净了,切成寸段,再从鸡窝里摸出几个热乎乎的鸡蛋,磕碎备用。随着锅铲炒菜的声音,不一会儿,一盘金黄碧绿的韭菜炒鸡蛋就摆上了餐桌,明艳悦目又鲜香诱人,让人看一眼就垂涎欲滴。
袁枚在《随园食单》中,记载了“韭菜合子”的做法:“韭白拌肉,加作料,面皮包之,入油灼之,面内加酥更妙。”
我喜欢吃母亲做的韭菜合子。母亲做韭菜盒子的时候,把面擀成薄薄的圆饼,然后把韭菜鸡蛋馅摊在两张饼之间,合起来把周围捏紧。之后,放入平底铁锅里,用油煎得焦黄。热气腾腾地端上桌。我轻轻咬开一口,酥脆嫩软,满口留香。
韭菜又名起阳草、长生草,有很高的营养价值与健身功效。明代大医学家李时珍称韭菜为肝之菜。所谓肝之菜,是说吃韭菜对肝的功能有益。古医籍《本草集注》中也说:“韭菜,生食辛加行血,熟食则甘而补中、益肝、散滞、导淤。”母亲侍弄的韭菜,说不清割了多少茬,母亲也在时光里老去。又是一个春意盎然的时节,想起了春韭馥郁而清新的味道,那里面浸满了母亲的爱,点点滴滴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