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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4年07月14日
难忘的龙尾湾
付俊科 马学琴
  十七八岁好青年,
  千里插队到延安,
  龙尾湾好地方,
  土窑建在山腰间,
  川地山地连成片,
  地肥水美乡音甜,
  上天酬勤稻谷香,
  第二故乡好家园。
  刚到插队地,陕西省黄龙县龙尾湾的地名就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刻在了心头上。尽管已经过去55年,但是浑然天成的龙摆尾自然景观依然清晰地保留在记忆里。
  1969年1月27日,我们同班7位女同学随着插队下乡的队伍,奔赴黄龙县石堡公社安善大队龙尾湾小队。
  火车一路狂奔,把我们从北京送到了富平,因为下大雪,山路走不了,在富平住了5天,直到2月2日才乘汽车翻山越岭,经过多半天时间到达大山深处的黄龙县。当时正值寒冬腊月,漫天大雪严实地包裹了山川大地,一片白雪皑皑。我们蜷缩着坐在汽车里,车窗玻璃结了一层厚厚的霜,用嘴哈出一个小洞,看着连绵起伏的山和靠山狭窄的雪路,路的另一边是万丈深渊。在蜿蜒曲折险象丛生的山路上,心里倍感紧张。为了防止车辆打滑,在轮子上缠了铁链子,在雪地里缓慢前行。
  用了整整一天时间,终于到了黄龙县城,天已经漆黑,下了车,我们看不清周围的景象,也辨别不了方向,踩着积雪默默地跟随拉着架子车的老乡,七拐八绕地走了十里山路,到了龙尾湾生产队。老乡气喘吁吁地把我们送到半山腰的土窑洞里,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我们茫然不知所措,这就到延安了吗?我们就要在这里生活了吗?不解的思绪涌上心头,但是很快就被多日来的路途劳顿袭击,没多会儿,我们就沉沉地睡去。
  清晨,被吱吱嘎嘎的声音吵醒,一看天已经亮了,我们快速从土炕上起来。这才看清楚在不大的土窑洞里共住了9名女知青,我们来自同一所中学,只是年级或班级不同,在校时没有接触过,不免有些陌生。
  推开简易的窑洞门,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这里四周群山连绵起伏,中间是开阔的川道,川道西面山底下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公路,向西通往蒲城、白水和渭南。公路向东十里是县城,再向东就是白马滩、韩城和宜川,继续北上四百多里就到延安了。川道里有一条自西向东的小河,我们住在川道东面,面朝西的龙尾山腰上,离山下有六七层楼的高度。我们的插队生活,就在这里开始了。我曾写诗记录——
  群山耸立披素衣,
  迎接知青肃穆礼。
  远目眺望心静思,
  插队生活自日起。
  龙尾湾的地貌形状很独特,西南面的群山在洛窑科小队向东拐了个大弯后,又向北探出一段山脊,靠近河边,宛如龙头探水形状,山体像极了龙身在摆尾,上天鬼斧神工般地塑造出龙尾湾。
  龙尾湾里有一百多亩肥沃的良田,龙头处也有一大片可以种蔬菜瓜果的水浇地,龙头的北面至公路边上有几十亩平坦土地。龙尾湾小队只有20户60多口人。龙尾湾很小,小得一目了然,小得玲珑可爱。我们在龙尾湾生活了四年并与之结下了不解之缘。
  1969年2月至1972年11月,我们从落户山村到分批先后离开了龙尾湾,走进了厂矿,进入了校园,离它或近或远,但思念从未间断,因为我们在龙尾湾学会了顽强拼搏和独立生活,在那里我们走向成熟,龙尾湾是我们人生道路上的助力站。
  现在回想起那四年的插队经历,依然唏嘘不已。
  记得当年到了龙尾湾后,看着四周的崇山峻岭以及每天干不完的农活时,产生了压抑的情绪,感觉一天天过得很煎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逃离这里。给家人在信里报了平安之后,只字未提这里条件异常艰苦,在沉默里渐渐学会了忍耐和担当。一个星期后,家里回信了,我们各自急切地拆开信封,仔细地阅读着信中的内容。突然不知是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随即其他人也跟着哭了起来。情到深处无法解,洒泪定有伤心处。听到哭声后,乡亲们纷纷来安慰我们,糟糕的情绪宣泄过后,窑洞里非常安静,此时大家都哭累了。我忘记是谁进来问:“你们哭什么啊?”马学琴率直干脆回答说:“哭哭痛快!”这句话后来成为“经典”。
  哭痛快了之后,我们一如既往地爬山砍柴,下地挑粪,学着做好各种农活。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四年的农村生活让我们稚嫩的身体强壮了,这个痛苦的过程难能可贵却不会再有。
  大西北地势高,紫外线很强,三伏天烈日当头,我们在蒸笼般的玉米地里除草,三九天我们顶风冒雪抬石头修水坝,我们由柔弱爱哭的娇气女孩,脱胎换骨成为自信独立坚强的“女汉子”。
  难忘龙尾湾,难忘黄土地,感谢众乡亲,老区育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