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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4年12月08日
遇 狼
纪执英
  1969年1月,我随众多知青,来到黄龙县范家卓子公社红罗义大队张家沟生产队插队落户。我所在的村位于黄龙山区南部边缘与关中平原接壤的浅山地带。这里没有巍峨的高山,也没茂密的森林,但黄土沟壑和浅山林地却还不少。而令人更意想不到的是我在这里竟然碰到了狼。
  有一天清晨,生产队的钟声响起后,我们几个知青拿着镰刀和绳子,跟着生产队队长及其他社员,一同向后山麦田进发,准备收割后山坡地里的麦子。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好不热闹。我走在最后边,尽情地欣赏着层层叠叠的梯田上,微风轻轻吹拂,掀起一阵阵麦浪,与山边盛开着的野花和绿油油的庄稼相互映衬,构成的一幅幅美丽的画卷。
  大伙走了好长时间,总算到了半山坡上的一个临时麦场。这是为了收割北山的麦子而特意碾平的。在场里,大伙喘了口气后,就分散开来,各自上到场上边的好几块地里开始割麦子。我和村里的一名女社员一组,在一个地头里并肩作战。她割得飞快,而我则割得慢,她不停地教我技巧,还不时回过头来帮我割上几行。
  干了一上午,到了下工的时候,大家都自觉地捆了捆麦子,捎到场里后再各自回家。那女社员因为急着回去做饭,所以麻利地捆好麦子扛起来就走了,也就没顾得上我。而我则没啥急事,就不紧不慢地捆着麦子,捆好后,又喘了口气,然后扛起麦子送到场里边。这时我一看,人都走完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于是,我就顺着来路往回走。当走到场下边不远处时,忽然看见一只灰黄色的大“狗”朝我这个方向走来。我还纳闷这是谁家的狗这么大,跑到这干啥?那“狗”连跳了好几条田埂,走到离我不远处忽然看到了我,也怔怔地蹲在了那不动了,贪婪的眼睛直盯着我。
  我被“狗”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于是学着当地人叫狗的方法叫了好几声。但那“狗”却没反应。我定睛一看,发现不是我们村的狗。因村里的狗经常光顾我们知青点寻吃的,有的还和知青很“亲近”,所以村里的狗我基本都认识。我又叫了好几声,那“狗”还是没反应,于是,我捡起块土疙瘩向那“狗”扔去。这时,那只“狗”突然站起来了,并向我露出了牙齿,发出了“警告”。随后,它不紧不慢地、似乎有所警觉地从我身边不远处朝山边走去。
  我一看这情况感觉有些不对头,心想这“狗”为啥不下山而往山上走呢?再仔细一看,我发现那只“狗”拖着一条向下垂的长长的大尾巴,颠颠地跑起来了。“啊,是条狼!”我顿时心里明白了过来。一想到狼,我心里立马紧张起来,心跳得咚咚的,头发也竖了起来。我记得“狗的尾巴是向上翘的,而狼的尾巴是向下拖着的”,我脑海里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于是,我手攥紧了镰刀,撒腿就往村子里跑。跑到村口不远处时,我追上了先走回的几个社员。我向他们详细讲述了刚才的那一幕。社员都说这一带的狼比较多,只是我们知青来的时间短还没见过而已。我又好奇地追问他们狼为啥不到深山密林里生活,而老在这一带活动。社员解释说,黄龙山系较大、山高沟深林密,里边有豹子出没,所以狼害怕豹子只能在这半沟壑地带和浅山区生活了。
  原来是这样的。我回到知青点,将我的“遭遇”给知青们学讲述了一遍,大家也都“谈狼色变”。
  自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单独行动了,知青们的行动也谨慎了不少。
  四十多年过去了,我调换了许多工作,去过很多地方,也经过很多事情,一些往事都渐渐淡忘了,唯有这件让我心惊肉跳的事情,还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每当给朋友说起这件事,他们都为我那次的“险情”捏一把汗。
  十年前,黄龙县知青联谊会组织了一场北京知青返陕看望乡亲的活动,我欣然应允并积极参与,冒雨到红罗义的张家沟自然村拍了好多照片。问起老乡这几年村边是否再有狼时,他们都说早都没有了。听到这话,不禁再次望向当年我们割麦子的北山坡,还真想再遇到一次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