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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5年01月19日
山谷的风
王侠
  我们是冬天到的延安,那里的景象与北京截然不同。延安被冰雪覆盖,白雪皑皑,山上光秃秃的,几乎看不到一丝绿色,与想象中的景象相去甚远,毫无诗情画意可言。严寒让很多人的手脸都冻伤了。然而,就是在这样一片银装素裹之中,红旗招展,锣鼓喧天,我们就真正的到达了延安。
  一切需要从零开始。在北京时,大部分人都没有独立生活的经验,如今一切都要从头学起。与当地老乡的节俭持家不同,我们这些知青们往往大手大脚,铺张浪费。原本为我们准备足以烧一个冬天的柴禾,不到一个月就被我们烧得精光。村子里的老乡只好决定带我们去山里面砍柴,体验一下砍柴的艰辛,以便养成勤俭节约的习惯。
  天刚蒙蒙亮,我们就随着老乡,拉着架子车,带着斧头和捆柴的绳索出发了。进入雪花漫天飞舞的山沟,我们立刻感受到冰冷刺骨的风如刀割般袭来,仿佛要将我们冻透才肯罢休。那些悬挂在崖畔下的粗大冰挂,与我们北京冬天房檐下细小的冰挂截然不同。风带着呼啸声在山谷中回荡,我们的手冻得几乎失去知觉,但没一个人想要退缩,反而加快了步伐向砍柴的地方前进。
  组长红娃子一路上提醒我们慢点走,说后面还有更吃力的活儿等着我们。但我们年轻气盛,依然全速前进。好不容易穿过沟渠到达砍柴的地方,知青们全都累得瘫倒在地上了。红娃子只好让大家先休息一下,同时向大家说明砍柴的注意事项和方法,并告诉大家除了拉车的两三个人外,其他人还要背柴回去,不能有人空手而归。等柴禾砍好了,他会教大家如何捆柴、背柴,要做到空手而来满载而归。
  红娃子说要做个示范,便撸起袖子,提起砍柴利斧,走向一棵枯萎的树。他熟练地顺着树干斜着砍去,很快树木出现了一个凹陷。他稍微用力一推,这棵枯树就倒下了。红娃子骄傲地说:“砍柴就是这样,既省力气又省时间。乱砍乱劈只会把人累死了也砍不了多少。”于是我们也纷纷抡起板斧开始砍柴。
  红娃子跑来跑去地进行指导。砍柴这门学问还真不简单,不入门的人即使手上磨出血泡也一事无成。即使方法得当,我们不少人还是磨出了血泡,疼得呲牙咧嘴,仍然不停地砍着,有种让柴禾屈服于我们而我们决不屈服于柴禾的气势。
  我们一边大声呼喊一边砍伐树木,这惊起了许多野鸡、野兔甚至是野羊,它们惊恐地飞跑。红娃子看到大家干劲十足,高兴地唱起了信天游:“三十三棵荞麦,九下九道棱。小妹妹咋好哇,人家的人……”我们忽然感觉到陕北虽然贫瘠落后但也有着独特的美好。
  这里的人们吃苦耐劳老实忠厚,这里的信天游动听悦耳,这里的山风可以让人变得坚强。虽然大部分人在这一天中都磨出了血泡,但是我们都学会了砍柴、摞柴、背柴,也开始初步融入了陕北的生活。有苦痛也有快乐,有煎熬有盼头。我们后来遇到困难时都会高喊:“让山风来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