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正千
在延安老城南门里向二道街分岔的广场中央,常年盛开着一朵巨型的“山丹丹”,红色艳丽的花瓣向下低垂,形成一座“亭楼”,花蕊中央足可以摆放一张八仙桌,一边吸引着川流不息的游客,一边似乎在等待着“八大仙人”再次归来畅饮博弈。站在宝塔山巅俯眺,在青色楼宇的映衬下,更显艳丽夺目,别有神韵。
其实这一特殊的花型是在2018年二道街环境改造提升时,独具匠心建造的一处人造景观,以此引领带动周边,繁花似锦的花坛、翠绿盎然的松柏,在这座花的海洋里,人们尽情地感受着城市的魅力。
提起花的海洋,那还真有一段悠久的历史,儿时常听老辈人讲:这里原本是“塞北高塬”繁华的“花市”,是专供人们观花、赏花、赛花、买花、卖花的场所,故名“花尖街”。特别是每逢花季,总是吸引着四方来客,美誉长安、驰名京城。因此还衍生出许多引人入胜的故事。
相传早在三国时期,开国元勋“关圣大帝”就迷恋上了这块宝地,他亲手移来桥山的一棵古柏,又遣来“花源头”的香樟群花,用手一掬,便刨出一口甜水井,然后又引流成池,建榭亭楼,使这里别具“洞天”,便依仗绿荫,陪着蝶花,在白云塔影的映照下,宁静与惬意的读起《春秋》黄卷来,使这里又添风景……以后人们缅怀故人,在古柏下修了一座宏伟的“老爷庙”,还别出心裁地建了南北相向的两座戏楼和庙会市场,每逢会期总有两个独立的戏班,卖力地竞献“对台戏”,煞是红火热闹。
自从有了古树、庙会的陪伴和甜水井的润泽,这里的霓裳花儿更显生机灵动,肆无忌惮地争奇斗艳,原本单色单瓣的“芍药”可以衍生为多色的重叠瓣,乃至实心的绣球状。原本单株的“牡丹”可以暗自在地下土里将根连起来,蓬勃地长出众多幼苗。“海芽”其枝叶可以将指甲染得鲜红,故又改名“指甲花”,很多花可以入药,刺梅可以化为香料包入中秋节的月饼。
在奇花异卉、四季流转的热闹花市,牵动了人们爱美的心意,各家各户,前院后院都被开辟为花的“乐园”。紫色的葡萄,红灯般的杨桃,绿亮绿亮的葫芦“兄弟”,葵花挺直腰杆,笑脸始终面向太阳,墙角的喇叭花和青藤悄悄地爬上屋檐。墙头窗台上摆满了花盆。为了种花护花,全家人可以起早贪黑,不分老幼,人人动手,一起流汗,享受着蝴蝶翩翩起舞,蜜蜂嗡嗡歌唱,日子便有了万千繁花、喜庆祥和。爷爷变成老顽童,奶奶笑成一朵花,孩子们兴高采烈,抖出顽童的快乐。朴素的山丹丹本是背洼里生长的花,不嫌穷苦,不求呵护,不争宠爱,却久经风雨,活泼烂漫,爱百姓,百姓爱……总之,花儿好像很有灵性,你对它付出,它就能依你所愿,回敬更多红扑扑的脸、水灵灵的眼。花能养乐,亦能养心、养人性,花儿把整个城市装扮得光彩夺目,到处都是青春的气息。
抗日战争时期,延安人以花迎接中央红军,以花敬献英雄,以花拥军拥政,以花送子参军,战士们高唱:
花儿朵朵向阳开,红花带胸多豪迈。
土窑洞里炼红心,立志为民春常在。
延河岸边饮战马,宝塔山下忙练兵。
扛起钢枪上前线,抗日战场把敌歼。
百姓爱花种花,革命干部、战士护花养花,“花尖街”是延安城的一处不凡之地,在日军飞机轰炸延安时毁于战火。
新中国成立之后万象更新,延安城也开始恢复重建,南大街新建一座百货商店,原来东侧的“花尖街”成了南二巷的出入口。当年的“老爷庙”已不复存在,只有那繁茂的花丛和那口甜水井依旧滋润着人们的心田。
改革开放后,延安又迎来一次旧城改造,这里被列为样板试验区,首先建起一座时尚综合楼——奥特商场,一至四层为独立的商铺和批发店,吸引着南来北往的商客,生意红火。四层以上为住宅区,住户只要推开窗户,就可以看到宝塔。不知何时,商城的大门被改造成一棵参天大树护围的造型,非常壮观。谁知这竟与400年前的那棵绿荫古柏巧妙呼应,成为人们街谈巷议的趣事。
随着社会的发展,延安这座城市不断发生着变化。2018年,按照规划又将整个商场向下扩建成地下二层,发展商业。地上则建成巨型“山丹丹”花,原来的“花尖街”更是人潮涌动,在唢呐与鼓点的伴奏下,人们打着花伞,舞着彩扇,扭着陕北秧歌,也有人放声高歌经典曲目《东方红》《大生产》《山丹丹花开红艳艳》……这时人群中挤进一位“老鲁艺”的传承人徐华教授,他身在四方,心系延安,喝了延河水,吃了小米饭,洞察“山丹丹”,情不自禁地妙笔绘出《圣地花开》系列画卷。和着“交响乐”曲,包含幸福,充满自信,刻意创新,共同高唱过往辉煌,尽情高唱当今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