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坚
　　在陕北，很多家户还保留着清明蒸花馍的习俗。
　　花馍，通常也叫“老馍馍”。“老”在陕北方言是“大”的意思，所以陕北花馍通常都很大。花馍还有一个顾名思义的特点就是花。怎么个大？怎么个花？你尽管放开你的想象。
　　陕北洛川花馍最为有名。从2008年开始，洛川县凤栖镇作善村每年清明节都要举行一次面花大赛，参赛的都是十里八乡普通的农村妇女。她们捏出来的花馍五花八门、五颜六色，花草藤蔓、栩栩如生，鸟兽鱼虫、惟妙惟肖。她们用巧手，将自己的爱和美诠释在手心这块面团上。
　　陕北花馍花样繁多，令人眼花缭乱。但母亲告诉我，这花馍的样子也是有很多讲究的，不同的种类代表不同的含义和寓意。就比如子处馍是已婚男人吃的花馍，形状如一个普通的大圆馒头，上面点缀上各种花草和植物。子处馍还有一个叫法叫子推馍，传说是人们纪念被晋文公放火烧山遇难的介子推而得名。那半圆的馒头像介子推的坟茔和大山，象征男人一生的担当和责任。罐和搓是已婚女人吃的花馍，形状如旧时织布机上用的梭子。旧时有两种梭子，一头粗一头细的叫罐，两头细中间粗的叫搓。罐和搓代表劳动妇女，同时也是纪念同一天遇难的介子推的母亲。清明节吃罐和搓，表示了对清洁、洗涤、纺织、勤劳、持家妇女的尊重和赞扬。面虎是未到十二周岁的男孩或没结婚的男子吃的一种老虎形状的花馍。旧时男劳力极为重要，人口成活率差，老虎有驱邪避灾、虎虎生威之意。清明节吃面虎是希望男孩子能生龙活虎，勇敢、茁壮、健康地成长。抓节是未到12周岁的女孩或没结婚的女子吃的花馍。抓节谐音抓髻，形状如古时未婚女人的一种头饰，一般中间细两边粗，中间缠绕上像头绳一样的面条，两头点缀上各种花草。清明吃抓节是希望女孩子们早日成家立业，富贵满堂。清明燕是给小孩们捏的燕子形状的面花和十二生肖等各种面花的统称。在北方，清明节之后，天气变暖，燕子从南方飞回，吃清明燕也是对新春的一种美好的期望和祝愿。小时候，我最喜欢那些被装点上红红绿绿颜色的小燕子、小鱼、小兔子、小老虎等，用线串起来，挂在墙上，风干，不舍得吃。嘴馋时拿一个装到衣兜里去上学，当着小伙伴们的面“咯嘣，咯嘣”地吃掉，这是儿时美好和最幸福的回忆。
　　一般陕北普通农家的花馍直径在5寸左右，有的甚至更大，蒸花馍一次能蒸一大簸箩，足够吃一个月。每次蒸花馍时都是几个要好的邻家女人们互相帮忙。这些心灵手巧的陕北女人，从没拜过师学过艺，在耳融目染中，轻轻松松就用一把梳子、一把剪刀、一根针，几颗红枣、几粒黑豆，塑造出各种形象逼真而精美的面花来。此时，每个陕北女人就如同一个面塑艺术家，馋嘴的孩童不断地围着她们转。
　　陕北花馍，这绽放在舌尖上的面花，是陕北文化的繁衍和传承，更是陕北人对生活的一种美好和向往，从远古流传至今，枝繁叶茂，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