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下班,都不敢回得太迟,害怕没有车位。近几年,小区的车越来越多。我们小区大都是工薪阶层,随着生活条件的不断提高,几乎每家都买了私家车,有的家庭甚至买了好几辆车,车位就愈加紧张。想起孩提时,想和一辆“北京吉普”照张相,成为我的梦想。
1988年,一辆轮胎上裹满泥泞的“北京吉普”,纡徐开进了我们村。雒仵村并非官道要塞,素日土路上颠簸多泥,即便犬类到了这里都拔不出脚来,那天,村里人比赶集还带劲,站在门口看是哪一个大人物从车里下来,又要到这个穷乡僻壤做甚大事?许多人脖子伸得比大雁还长,小孩子也围着“北京吉普”雀跃不已。“北京吉普”在村里的大槐树旁停下,从车里下来一个脖子挂着照相机的年轻人。下车后,就扬起胸前的相机,询问有没有人想和汽车照张相?我羡慕地瞅瞅汽车,揣了揣裤袋里的有数的零花钱,只好跑到田野向妈妈讨要。软磨硬缠讨到钱后,年轻人却已离开了我们村子。当那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把黑白照片送到了我们村,村里照过相的伙伴们好不骄傲!
1999年,上师范学校,哥哥借了一辆黑色轿车送我。当车窗徐徐落下,坐在驾驶座上的哥哥冲着我微笑。我连忙小跑过去,哥哥从里面打开车门,让我进去。因为是第一次坐轿车,我的头重重地被碰到。等坐定,我急忙去关门,却无论如何也关不住。哥哥笑着从驾驶座上下来,从外面关上了门。我从反光镜里,看着开汽车的哥哥,真的非常潇洒。
透过车窗,窗外的树木倒着行走。春天到了,微风吹过,芬芳的槐花便璀璨绽放,一时间花开的令人目不暇接,全都是炫目的白,迎面扑来的都是道不明的香。风里传来“谁能与我同醉,相知年年岁岁,咫尺天涯皆有缘,此情温暖人间”的动人歌声。腰包鼓起来的农人,穿新衣戴新帽,在集市上闲逛。小伙子在理发店做一回新发型;大姑娘买些时兴布料;婶婶大娘再买些泾阳的土特产:酱肘子、醪糟、土鸡蛋、变蛋、冻肉……地上的孩子多了,天上的风筝也多了,都显摆似的在空中飘荡着簇新的花衣裳。
到了学校门口,我下车后。哥哥忽然大喊:“小妹,我只会开车,不会倒车!”哥哥急得满头大汗,手刹却忘记拉紧。轿车蓦地自己朝后倒,幸亏学校保安出来,才“令行车至”。保安指挥哥哥,看倒车影像,哥哥技术生疏,没几步车就熄火。只得解下保险带,让保安帮忙!保安是汽车兵出身,三下五除二就倒好车。多年后,提到“小妹,我只会开车,不会倒车!”,哥哥就会开心大笑!
像做梦一样,生活真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柏油马路奔跑的汽车多了,道路两旁的花卉种类也多了,树木更蓊郁苍绿了,行人的幸福笑脸更多了,衣饰更光鲜了,大妈大叔的菜篮更丰盛了,高楼大厦一幢比一幢漂亮独特……等到了2000年,从事医务工作的哥哥买了一辆比亚迪,大姐家、二姐家、三姐家也不甘示弱,赶趟儿似的买了私家车。我爱人,看到挑担们个个争先买了车,也考了驾证,买了一辆上海牌大众车。
改革开放四十年来,从对汽车围观,到借开,再到后来自己拥有。由孩提只想和汽车照张相,想到了改革开放真的使我们的生活条件变得越来越好,如今,普通的工薪家庭拥有私家车已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