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精确地说是画家,一直是我仰望的一个族群,因为他们直接通向美的表达方式,更因为他们自由洒脱的行为风格。我在北京通州的宋庄,就见到了这些特立独行的人。这一次走近他们,纯属意外。意外地,被一种活法击中。
一些怀揣梦想的人,汇聚在京都的郊野,建起一座座艺术之堡。
在朋友的引领下,我们拜访了7个画家的工作室。
每一个工作室里都有一个风格特异的人,伴着自己的画作,守着自己的梦想。有的字画苍老稚拙如远古,就是用左手也写不出那样拗屈怪异的字体;有的画作前锋抽象如迷途,内里充满空旷与孤独。
商业与艺术的结盟让这里处处透着时尚,却不妨碍一座农家小院里一个人对石器的痴迷亲近。他叫YM,文静温和,他的院子里横七竖八堆满了石槽、石缸、石碾、石磨、石兽,他的工作室里摆满无数从各地收集来的旧镜子,他把自己的油画镶在这些镜框里,制作出各式各样的“镜像”,行走的自我,灿烂的桃花,涌动的河流和各种狰狞的脸,充斥着房间的每个方寸。
在另一个深深的胡同里,一个最后的下乡知青将奔放的爱情、生命的欲望、青春的回忆复活在猫的脸上,他带我走进一间库房,那里除了大幅油画,地上还有未完工的版画,我仔细抚摸着那些黑白与点线,觉得离它们不再那么遥远。
我有个疑问一直没来得及求得解答,不知此前他们怎样生活,但现在这样的方式绝对是他们的自主选择,他们从他们的过去里挣脱出来,从中国的各个地区挣脱出来,集结到这个地方,在宋庄,大家有一个共同的身份:画家。他们像土著一样在这里画画,喂鸡,种葫芦,将生活过得随心所欲,将生命挥洒得自在丰满。
我一直对自由的艺术充满初恋般的热爱,这样的生活方式,这样的生命形态对我充满诱惑,我甚至羡慕他们的孤独与痛苦。如果说画画和文学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创作过程中的痛苦与快乐吧。
艺术从来是孤独的旅程,我想艺术家们之所以聚在一起,就是为了抵抗孤独吧。宋庄,就是这样一个艺术群落。
回程的路上,看着车窗外重重叠叠的秋色,我突发奇想,为什么画家们可以聚成一个画家村而作家们不能聚成一个作家村呢?前座上的朋友说:作家嘛就得坐在家里呀。也是,作家的自由自然不同于画家的自由,就像文字的表达方式不同于画面,大千世界要有各式各样的生命形式,才能怒放出如此斑斓丰富的色彩之秋啊!
耐得住孤独,从心所欲,尽享生命芳华,当是此次宋庄之行的最大收获。